屋内陷入久久的沉寂,良久,韩安国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起身。

……

哒哒~

哒哒~

“驾~”

出了函谷关,刘武没有乘坐安车,而是选择策马扬鞭,奔驰在大道上。身后,扬起一片尘土飞扬。

“吁~”

坐下骏马嘶吼一声,停下脚步。

“痛快,痛快!”

刘武大汗淋漓,觉得心中的烦闷去了大半,大声喊道。

“呼~”

喘着粗气,韩安国气喘吁吁陪笑:“跟着大王疾行了半晌,臣已经体力不支,可大王还是依然如故。”

“臣实不如大王。”

笑骂一声,刘武用鞭子指着他:“你这老小子,净拿好话糊弄寡人。”

沉下脸来,刘武对他说道:“此处已是我梁国,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除了寡人和你,其余的莫不是忠贞之士。”

“寡人在国邸处说的事,韩大夫觉得如何?”

对于聪明人不需要明言,只需要一个暗示,一句话即可。刘武相信,聪明如韩安国这般的人,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沉思片刻,韩安国正色说道:“大王的意思臣清楚,只是大王将要行动的做法,臣…并不赞同。”

握住马鞭的手紧了紧,声音里已有了几分寒意:“韩大夫,现在的朝局你也看到了。如果寡人不清理一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恐怕,也不会有机会。”

“不是寡人冒险,而是没有办法。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韩安国知道,必须得表态了。

“臣认为眼下皇上虽然占定嫡位,册立储君。可皇上龙体欠佳,一旦泰山崩,到时候再由太后出面,大王未必没有机会。”

“大王如果贸然行事,失去民心,则将悔之晚矣!”

“臣望大王,三思!”

……

刘荣正和两个弟弟说着话,门外一阵喧闹声传来。

“仆拜见长公主。”

“奴婢拜见长公主。”

刘嫖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透着难以言喻欢喜的声音大老远就到了耳边。

“亲家母,本公主看你来了。”

殿内的人听了,莫不惊讶万分,怔怔的看向栗姬。其中,王娡的眼神最为诧异。

栗妃,和长公主什么时候成了亲家?

刘嫖进到殿内,众位嫔妃连忙行礼。刘嫖只是点了点头,都没正眼瞧她们一眼,直直的走向栗妃。

“见过长公主。”

栗姬站起身,笑盈盈行了一礼。

刘嫖行礼后大咧咧说道:“以后都是自家人了,妹妹不用这么客气。”

栗姬捂着嘴轻笑,说:“姐姐今日有何喜事,竟然这般高兴?”

“妹妹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皇上已经同意了咱们荣儿和阿娇的婚事,姐姐估计呀,也就这两日,就该颁布天下了。”

刘嫖特别享受众妃万众瞩目的感觉,炫耀似的说了出来。

众位嫔妃听了,心里别提多酸了。刘荣成了太子,长公主还成了亲家,感情好事全是栗妃的?

人跟人,是真的没法比。

瞧瞧人家栗妃,后宫佳丽万千,独受宠爱也就算了,好事全都上赶着找过来。

人群里,王娡脸色阴沉,几乎能滴出水来。两手死死攥住衣角,关节处捏的发白,尚不自知。

没人注意到王娡的变化,就算有极个别细心的看到了,也是在心里嘲讽一声不自量力便假装没看见。

说话的两人成为众人的焦点,众妃的好话像是不要钱似的,纷纷开口恭维,被刘嫖笑嘻嘻接受。

刘荣无语的看着这一幕,领着两个弟弟走过去,和她打招呼。

“见过长公主。”

刘荣笑着行了一礼。

“拜见长公主。”

刘荣身后刘德、刘阏于跟着行礼。

“呀~”

刘嫖惊呼一声,没想到刘荣也在。你说这事闹的,说了半天才发现正主在这。

“荣儿竟然也在,”一丝尴尬在脸上浮现,随即便被笑容替代:“荣儿今日怎么到你母妃这了?”

“窦太傅见孤昨天喝了不少酒,让孤今日休息一天,明天再进行课业。孤觉得身体好了点,好些时日没来了,过来看看母妃。”

“哦~原来是这样。”

刘嫖当然知道昨天是怎么回事,自己那个弟弟要强的脾气一上来,谁能管的了?

不过刘荣马上就是自己女婿,该有的话还得说到才是。

“你叔叔他就那个脾气,见到你成为太子心里高兴和你多饮了几觞。荣儿,切莫有别的想法。”

刘荣一脸真诚,摇摇头:“姑母说笑了,孤怎么会怪罪叔叔?不瞒姑母说,昨日见了叔叔,打心眼里都觉着亲呢。”

……

长安,是大汉的国都。

长安本秦朝时期的乡名,秦时有兴乐宫。汉高祖五年,在兴乐宫基础上修治长乐宫,七年建未央宫,自栎阳迁都长安。

作为都城,全国百姓往来不绝,每天都热闹非凡。不仅仅是大汉的百姓,还有许多外族人在这经商。

往日的长安城里,谈论的不过是家长里短,朝廷上哪位大臣犯了什么错,受到了什么处罚。

今日,出奇一致的都在讨论一件事。

这件事,便是昨天册封大典。

关于册封太子,百姓并不关心,谁当太子,谁当皇帝跟小民百姓有何相干?

各人还是过各人的日子罢了。

感兴趣的是当天发生的事:梁王刘武竟在宴会当天,灌醉了初为太子的刘荣。

而且,听说还是在太后的授意下。

这让谈论的思绪一下就放开了!

“梁王身为叔叔,竟然在册封当天让太子大醉而归,真是不知羞耻。”

“嗨~太子还小,梁王一直想成为储君。这位子被人占了,他能不急吗?”

“说的也是,不过让太后出面,也太以大欺小了。”

……

听着车外的讨论声,窦婴得意的笑笑。

自己广交好友,无意间透漏点小道消息,左右百姓舆论,还是很容易的。

作为太子太傅,不单单得为太子着想,更得为自己考虑。梁王一直想成为储君,这次更是本性暴露无遗。

太子还小,也出不了宫,说不了话。

作为先生的,理应为学生出头。

再加上昨天梁王的嚣张跋扈,自己没能阻止住他,愧疚难当之下,窦婴回去之后就派人开始组织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