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刘德的保证,刘荣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转头看到刘德身后默不作声的刘阏于,就开心不起来了。

十四岁的三弟刘阏于相较于二弟刘德,更加腼腆。由于栗姬的强势,以及久得不到刘启的教导和关心,刘阏于性格内向。

平时总是小心翼翼,唯恐做了错事惹得母妃生气,今天殿里又来了这么多人,刘阏于躲在刘德身后默不作声。

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和善一些不要吓到他,轻声对刘阏于说道:“阏于,最近都在读什么书?”

露出一个脑袋,刘阏于怯懦的说道:“臣弟…在跟二哥学习儒学。”

刘荣皱着眉头,觉得刘阏于这样下去不行。

一个人整天生活在恐惧当中,以后就算到了封地,也会遭人欺负,受到下臣蒙蔽。

作为哥哥,教导弟弟责无旁贷。正好太傅教导时,可以自己选择几个陪读,明日窦婴到了,得跟他说说才行。

原本历的史上,刘阏于更可怜。

公元前155年,也就是下一年,因为受到刘荣被废的牵连,在封地“因病离世”,去世时年仅十五岁。

因为没有后代继承王位,刘启把他的封国废除,改为郡县,封地收归朝廷。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被废,三弟刘阏于很有可能跟历史上一样,只能再活一年。

毕竟,刘启得为新的储君“摘刺”。

看着怯懦的刘阏于,刘荣心中生出无限悲凉。生于皇家,一旦自己失去太子之位被废,受到牵连的往往就是身边的人。

不论年龄大小,概莫能外。

同时,这也激起了刘荣心底的倔强。

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栗妃和怯懦的弟弟。

……

“陛下,梁王派人前来询问,想在京多待几天,说是尽孝道于太后。您看,是否照准?”

参加完册封大典,诸侯各王按常理而言,次日就该出发返回封地,不得在京逗留。

梁王因为太后的理由,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走,而且还要在长乐宫小住几日,美其名曰:尽孝道。

七国之乱发生前,刘启因为需要梁王的帮助,共同应对可能发生的叛乱,一直以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梁王只要提出来,刘启一般都会照准。

脸一下耷拉下来,刘启想起昨天的事,寒声说道:“不准!告诉他,他也是诸侯王,朝廷有制度,理应遵守!”

心中一凛,春陀低着头下去,传话去了。

……

“皇上不准寡人留京?”刘武吃惊的问道,有点难以置信。

平常只要说出来,刘启必然同意,这次…

屏退传话的仆人,刘武惊疑不定对韩安国说:“难道皇上是因为昨天的事,记恨上寡人了?”

韩安国面露难色,犹豫再三开口:“大王,昨天的事臣也听说了。您,实在是不该灌醉太子啊。”

刘武冷哼一声,扬起下巴:“寡人也不想和那黄口小雀对饮,还不是皇上有意让周亚夫那群混蛋灌寡人,这才一时没有忍住。”

“再说了,这家宴是太后主持的,寡人也只是奉太后的意思办而已。”

叹了口气,梁王虽然是个雄主,有时候还是一副小孩子脾气,让人好气又好笑。

“大王若是敬皇上,把皇上喝醉了大不了说是兄弟情深,一时没有把控好。可您把太子喝倒了,皇上岂能甘愿?”

“皇上虽然心坚似铁,可这舔犊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不会对大王心生嫌隙?”

刘武语塞,心里也有些后悔昨天的冲动。

不过更多的,则是委屈。

满朝大臣,包括诸侯各王,都单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周亚夫他们敬酒,没有一个人出来替自己解围。

着实可恨!

嘴硬般开口,刘武一脸不服气。

“韩大夫你不知道,昨天刘荣那小子趁着敬酒的功夫,敲诈了寡人一匹汗血宝马不说。”

“周亚夫他们还说什么替太子敬寡人酒,满朝大臣竟然无一人开口解围,寡人…实属被迫呀。”

奇怪了,不应该呀。

太子和大臣一起出手,没道理呀?

这其中,定有缘由。

“大王可知他们为何如此?”

“还不是寡人在社庙一时口误,让那黄口小儿逮了个正着嘛。”

明白了。

这是大王见刘荣册封为太子,心中妒恨交加,一时没有把控住心里所想,造成了失误。

才有了后面的事。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说起来也怨不了旁人。

“这个时候,臣窃以为大王应该低调为主,等事情过去,让皇上消了火,风平浪静了再说。”

急切之间做不了任何事,韩安国的意思很简单,让时间把事情冲淡,等所有人都忘的差不多了再说。

刘武点点头,眼下只能如此。

“那先回去,再行商议。”

心中一凛,韩安国忽然觉得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听刘武这意思,事情根本不算完,接下来还会有其他动作。

听到这,韩安国不禁心中萌生退意。

梁王虽是雄主,但太鲁莽了。而且皇上立了太子,表明了立场。虽说东宫有太后支持,梁王的胜算并不大。

“对了大王,大行令那里臣已经派人去了。”

“栗贲怎么说?”

“栗贲虽然有所意动,可担忧自己一人势单力薄,无法说动皇上,所以…”

刘武对此不屑一顾,冷冷的说道:“栗家人也就一点自大的本事,真让他们做点什么事,根本没那个胆子。”

“寡人看,韩大夫的捧杀之计虽好,还是不要指望他能上书皇上了。”

眼中精芒一闪而逝,刘武嘴角上扬。

“依寡人看,得想一个毕其功于一役的办法,才能稳操胜券。”

韩安国惊疑不定,若有所思,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大王的意思是…?”

“此间人多眼杂,回去再说。这事儿绝不算完,寡人,不会咽下这口恶气!”

韩安国本想再劝,刘武根本不给机会,直接夺门而去,只给韩安国留下一个倔强而杀意凛然的背影。

完了,万事皆休。

韩安国自然明白,刘武用极端的手段,不可能获胜。就算是一时占到便宜,到头来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