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汉朝皇帝想要出兵南越,只怕是不易。”

赵婴齐不可置否般看他一眼,没有接茬。汉匈之间一日不罢兵休战,南越就一日没有被汉朝攻击的风险。

这样的事,根本不用考虑。

现在,赵婴齐最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的真假。

换了话题,赵婴齐问他:“昨日你说父王病重,是真是假?”

说罢,直勾勾盯着他。

张戴怅然点点头,道:“是真的。”

像是在感慨,更像是在倾诉,张戴对他说:“陛下身体一向很不好,近日,日益严重。”

长叹了口气,张戴叹息道:“据宫中太医说,陛下他…只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眸子里露出一丝喜悦,赵婴齐悲痛无比捂住脸,声音哽咽:“父王…你可不能…不能啊!”

“您若是走了,让孩儿怎么办呢?”

张戴见他如此,连忙劝慰:“太子切莫悲伤,太医虽然这样说,老臣相信,大王他吉人自有天相。”

“定能挺过去!”

“为今之计,还请太子尽快赶回国内,以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情,稳住大局。”

张戴看了眼赵婴齐,似有所指般说道:“殿下应该知道,陛下患病,情势危急。”

“值此之时,臣担心有人可能会趁乱从中作梗。”

吕嘉乃是我南越擎天一柱,南越的丞相,一心为国从未偏私。

你不就是暗指丞相,会从中作梗?

倒弄是非,颠倒黑白的,是你御史大夫才是吧?

在孤这挑拨君臣关系,你这是作死!

赵婴压下心中所想,淡然对他说:"事不宜迟,御史大夫备好车马,咱们这就出发。“

长安这个伤心地,赵婴齐一刻都不想多待,每多待一天,就觉得多一天身在牢笼。

好不难受!

秋季大朝已然结束,各国使臣相继离开。作为南越使臣,也是时候离开了。

张戴点点头,躬身行了一礼:“臣这就去安排。”

过了长沙郡,便是南越第一险关:阳山关。

史记南越尉佗传有云,尉佗檄阳山关曰:盗兵且至,急绝道聚兵自守。

说的是阳山关地势险峻,南越王赵佗凭借此处险关,据守而退大汉之兵。

得以称王。

汉军倘若想要南下攻越,必得经过此关。有汉几十载,高祖、吕后都曾派兵叩关阳山。

可惜,尽皆铩羽而归。

这就给南越王以极大的底气。

赵胡之所以敢在国内称帝,就是基于此点。

阳山关,直到伏波将军路博德的出现,才被攻破。

坐在车上,看着阳山关易守难攻的地势,少季忍不住叹息道:“南邻长沙,北执苍梧。西有阳山,东有漳浦。”

“阳山关,名不虚传。”

副使张忠平,点头跟着附和一声:“谁说不是呢。他南越王凭此关,屡败汉军,得以在国内作威作福。”

“此关,堪称我大汉进军南越最大阻碍。”

少季扯了下嘴角,笑道:“雄关虽险,并非不可撼动。再是险峻的关碍,只要从后方入手,就不难突破。”

张忠平看了眼虽然已是而立之年,依旧剑眉星目,皓齿明眸,英俊不凡的少季,揶揄一笑:“正使说的极是!”

“此番前往南越,还得靠正使才是。毕竟这相思之苦,谁能抵挡?”

面对他的调侃,少季自得一笑。

长相天注定,老天爷天生给了一副好皮囊,奈其何?

对于王皇后,少季并不担心。唯一心有余悸的,便是丞相吕嘉。

吕氏一门,势力庞大。

在南越国中,是除了赵氏之外,最有权势,也是最大的氏族。

其党羽遍布南越,很是庞大。

说动王太后容易,说动吕嘉难。

曾经淮南王对李广评价道:撼山易,撼李广难。

吕嘉,亦是这般。

少季暗自思量,心道最好到时候能让王太后挑拨赵婴齐和吕嘉发生矛盾。

掐起来。

只要赵婴齐罢黜了丞相,一切都好办了。

车队继续前行,来到阳山关前。

“我王有命,请汉使换车前行,进入越境。”一声断喝之声传来,哐当一声,车队停了下来。

张忠平挑了下眉头,笑着对少季说道:“还没进入越境,就有人给下马威了。”

“看起来,南越王对咱们防范之心很重呀!”

少季开窗往外瞅了一眼,笑着摇摇头:“副使错了,你瞧。”

挥挥手,示意他往外看。

张忠平眉头一皱,心道我猜错了?

好奇之下,不禁往外看去。

只见前方,一辆特别豪华驷马之车,安然停靠对面。

一应奴仆,恭敬在旁等候。

“这车马,怕不是南越王御驾。南越王怎会如此?”张忠平诧异看向少季,有些难以置信。

少季嘿嘿一笑,对他说:“恐怕,是前往大汉出使的御史大夫,将阅兵一事禀报给了南越王。”

“南越王心虚,特意讨好我等。”

少季猜测不错,这件事,正是张戴刻意为之。

长安阅兵一事,历历在目。

张戴在阅兵之后,便连夜给赵胡写了书信,说明情况。

赵胡看罢,与丞相吕嘉进行商议。

吕嘉认为,夜郎国密谋诸国,联合攻伐大汉,虽然并未成功。

然而,大汉恐怕早已收到风声。

汉朝皇帝阅兵,就是为了震慑诸国。派使前来,则是不愿撕破脸皮,攻伐南越。

这种情况下,吕嘉建议赵胡:

善待来使,交好大汉。

赵胡虽然命不久矣,意识还算清醒,同意了他的建议。

“请汉使换乘登舆~”

对面再次朗声说道。

“南越王如此盛情,本使怎好拂了他的面子?”少季嘿嘿一笑,邀约张忠平一同下车。

“善!”

张忠平欣然接受。

两人下了车,带着随行大步流星走到驷马车前。

“在下卫尉樛乐,恭迎汉使。”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王皇后之弟。当初,王皇后在安国与少季常有往来。而樛乐,也与少季多有交道。

少季一看是老熟人,登时乐了,还礼笑道:“有劳国舅亲迎,本使不胜荣幸呀!”

樛乐见到故人,非常激动。

热情拱手走到他跟前说道:“早知大兄要来,姐姐特命我来迎接。”

“快请上车,咱们上车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