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感觉,那是真难受。

刘荣捂着脑袋,在单丘的搀扶下半躺在床榻上。躺下后,还觉得有些晕眩,胃里难受的要命。

单丘担忧的伺候着刘荣,小心端起一杯汤水递给刘荣。

“殿下,喝口汤水醒醒酒吧。”

昨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牛肉吃几口就开始和梁王对饮。胃里空****的,发出阵阵咕噜声。

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水,感觉肚子好受一点,不过更饿了。

作为奴仆,心思细腻的单丘早就准备好了膳食,供刘荣醒后食用。

小心扶起刘荣,搀扶他到案几旁坐下。

瞄了眼案几上的几样食物,刘荣诧异的问单丘:“这是?”

单丘递上餐刀,笑着说:“回太子殿下,这是皇上派人送来的。说是太子昨天夜里喝了不少酒,又一天不曾吃多少东西,所以特赐的。”

心里暗喜,刘荣暗道昨天的酒没白喝。

拿起餐刀切下一小块肉,迫不及待开始用膳。

……

未央宫

刘启一袭黑色龙袍,戴着的冕冠遮住了神色复杂的面容,坐在上面一言不发。

“臣丞相陶青,弹劾梁王在太子册封大典时出言无状,全无君臣之礼,请陛下圣裁。”

“臣御史大夫直不疑,弹劾梁王昨日在宴会上跋扈之罪,请陛下圣裁。”

“臣太尉周亚夫,弹劾梁王欺君罔上,朝廷册封太子之时蓄意谋乱,导致储君当天饮酒过度不省人事,请陛下圣裁。”

“臣…”

……

三公九卿,衮衮诸臣,今天全都慷慨激昂,上了朝第一件事就是上书弹劾。

矛头所向,直指梁王刘武。

听着底下的弹劾声,刘启作为天子,更是作为父亲,回想昨天的事,仍然余怒未消。

梁王嚣张跋扈,在长信宫中仗着太后的恩宠,咄咄逼人,连刘荣这个储君也不放过,非逼得他醉倒才算罢休。

而太后呢?

听之任之,护子之心昭然若揭。

大臣们的话声声入耳,刘启心里下定决心,就要开口,一个小太监从侧门一路小跑来到下面,和春陀小声嘀咕几句。

本来面无表情的春陀听了,张大了嘴巴,惊诧无比。

看了眼双手紧握的刘启,略微思索后,悄悄前往。

“陛下…”

……

朝堂上手持笏板上书弹劾的大臣,目光纷纷看向刘启。

只见刘启脸上恼怒之色渐起,小声斥责春陀一声,而后不甘心的低下头。

春陀听了,赶紧退下。

等刘启再度抬起头时,面无表情。

“昨日册封大典是举国同庆的日子,梁王…因为朝廷立了储君心里高兴,忍不住和太子多饮了几觞。”

“朕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了,今日早朝就到这,跪安吧。”

说罢,不等大臣开口,走下御阶,大踏步往门外走去。

步子里,透着极力压制的愤怒。

大臣们神色复杂,知道刘启这是怕自己忍不住,只能匆匆结束早朝。

“陛下淳孝之心,不知是好是坏,唉…”

陶青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自言自语。

周亚夫冷哼一声,说:“陛下对太后的孝心,只怕今后会更加助长梁王的跋扈!”

直不疑瞅了眼义愤填膺的周亚夫,心里颇为同意他的观点。

……

没有坐车辇,刘启一路步行走到长信宫前。跟在身后的春陀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早就等在门口,见刘启来了,刘武跪在地上连忙请罪。

“臣弟昨日酒后失言,说了许多胡话,连累太子喝的酩酊大醉,臣弟向陛下请罪,请陛下宽恕。”

刘启冷眼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平时酒量朕是知道的,不该如此吧?”

刘武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陪刘武过来的刘嫖赶紧劝解,怕兄弟两个吵起来。

“陛下,阿武昨天喝多了,您这个当哥哥的就宽恕他吧,姐姐保证,他绝不会有下次。”

“再有下次,姐姐绝不饶他!”

“母后还在里面等着呢,别让她老人家等的着急,陛下您看?”

呼~

刘启喘了口粗气,好一会儿,才寒声开口。

“起来吧。”

说完,不再看刘武一眼,转身进了长信宫。

“臣弟谢陛下宽恕。”

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刘武不慌不忙起身。看着跟皮猴子一样,毫无悔改之意的弟弟,刘嫖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跟上刘启。

进了长信宫,窦太后端坐在塌,听见门外脚步声传来,笑着说道:“皇上来了。”

刘启面色连连变换,最后无可奈何,觉得再生气下去,就是真的跟自己过不去。太后疼小儿子,你有什么办法?

“母后总能听出皇儿的脚步声,知子莫若母啊。”

在窦太后旁边坐下,刘启叹息一声。

“行了,阿武已经知错了,昨天确实不该喝那么多酒,说了几句胡话。对了,太子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太医瞧过了,没什么大碍。”好似不经意间,刘启说:“皇儿还以为您只疼儿子,不疼孙子呢?”

窦太后两手一伸,拍着案几砰砰作响。

“什么话!”

“为娘既疼儿子也疼孙子!”

“你们不论哪个,为娘的心都是一样的,难道不是?”

刘启忍不住附和:“是是是,您说的对。母后的心,绝无偏私。这一点,皇儿哪能不信?”

“皇上的意思,是你母后偏阿武?”

就在母子二人交谈的时候,刘武和刘嫖也走了进来,正好听到窦太后这句话。

刘启余光瞄向刘武,后者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让刘启心里的火忍不住又腾的一下冒了起来。

自嘲般笑笑,刘启说:“皇儿可没这般想法,这可是母后自己说的。”

知道他心里对于疼爱刘武不满,窦太后对刘武说道:“皇上来了,你还不请罪?昨天干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刘武心里满不在乎,但不敢明着和刘启作对,再次跪下,老老实实准备请罪。

“殿外不是已经请过罪了?起来吧!”

刘嫖捂着嘴轻笑,对刘启说道:“说起来也是阿武高兴,想要和太子亲近,没忍住多饮了几觞。”

“皇上不必太过在意。”

太后、长公主都说了软话,刘武也低了头。

还要怎么追究?

在朝堂上是天子,在这终究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