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儿说的,可是被称为黄河九曲,惟富一套的河朔?”窦太后开口相询。
“皇祖母知道河朔?”
刘荣停了下来,略有诧异。
“你这孩子,”嗔怒数落一句,窦太后脸上露出一丝怀念:“想当年,也就是你皇祖父文皇帝时期。”
“匈奴人数次骚扰我大汉边境,出兵地点就是这河朔之地。”
“你皇祖父曾说,河朔草原乃天赐养马之地,若能夺得河朔之地,善莫大焉。”
“老身虽然久在宫中,对于事世,还是了解一点的。”
“怎么,条候取了河朔?”
刘荣起身离榻,踱步在殿中,满是欣喜:“皇祖母说的不错,条候以五万大军,奇袭河朔草原。”
“效法淮阴侯背水一战,烧了黄河浮桥,置之死地而后生。先败左谷蠡王,再败白羊王,最后倾全军之力,一举**平楼烦王。”
“一举歼除河朔十余万强敌,拿下河朔草原!”
窦太后笑笑:“也就是他周亚夫,能有此胆略。这个将,荣儿用的好!”
仿佛想到了什么,窦太后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条候如此功绩,比韩安国强上太多。”
“你打算,如何封赏他?”
韩安国为防守老将,周亚夫为进攻型将领。
一守一攻,相得益彰。
一个是曾经的太尉,一个是在职的太尉。两人此次皆是功勋卓著,尤其是周亚夫,更是战功赫赫。
周亚夫已是彻侯,朝廷的大将军,封赏确实不易。
汉有律,异姓不可封王。
不能封王,那就只能增加食邑了。
“眼下条候食邑为四千户,孙儿觉得,给他再增加三千食邑,您觉得如何?”
刘荣思索良久开口。
“异姓不可封王,增加食邑也是正理,就这么办吧。”
“不过,老身还想和你商议一下。”
点点头,窦太后表示同意。
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不有所表示,说不过去。增加食邑,也在情理之中。
“请皇祖母示下。”
“这阳信公主,今年已经及笄,而条候长子周阳也已到及冠之年。荣儿何不为两人赐下婚约,行秦晋之好?”
窦太后说的明白,采用皇家联姻的方式,让他与皇家成为姻亲,从而拉拢于他。
此计虽好,可阳信公主毕竟是王娡王太后之女。让王家和他联姻,他周亚夫自然会更加亲近王家。
此事,做不得。
“皇祖母说的是,不过,阳信公主虽好,却不是合适人选。孙儿以为,此事不妨再斟酌斟酌。”
被刘荣否决,窦太后在宫中几十年,哪里不清楚他的心思?
轻笑一声,窦太后佯作斥责:“好一个心思缜密的臭小子!”
“也罢,此事以后再说。”
摇摇头,埋怨道:“你母后哪哪都好,就是没能为你父皇添个公主!”
刘荣哑然失笑,栗姬这是躺着也中枪呀!
此事作罢,刘荣又陪她坐了一会儿,告辞离开。
…
“匈奴犯边,我大汉王师,以雷霆万钧之势,击败匈奴,边境连连告捷!”
“此乃大汉之福,百姓之所望也!”
田蚡脸色通红,一手举觞,一手在店内挥舞一圈,大声喝彩。
“彩!”
“彩!”
…
店内客人,同样兴奋异常,纷纷喝彩。
多少年来,不曾有过如此大胜,捷报更是频传。
东路,韩安国率领王师击败匈奴单于,逐出匈奴于右北平,收复失地。
西路,周亚夫率领五万骑兵,一举**平河朔草原之左谷蠡王、白羊王、楼烦王。
打下了河朔草原,这块兵家必争之地。从此以后,便可以饮马黄河边,正面与匈奴交战。
这样的大胜,有汉以来不曾有过。
“我听说,这次朝廷是两面作战,分头行动。韩安国虽然是正面迎敌,可最重要的,还是周亚夫的部队。”
王麻子饮了一口酒,嬉笑开口。
“阁下说的不错,正如你脸上的麻子一样,陛下一东一西,派出了一明一暗两路人马。”
“双双告捷!”
一个矮瘦子调侃他道。
“你这瓜怂,就事论事,拿老子开涮做甚?”王麻子脸色通红,麻子更是明显。
“咋,额说的不对?大家看看,他王麻子脸上是不是东一块西一块,均匀着呢!”
瘦子站起来,指着王麻子脸上,让其他人评理。
“对着呢,对着呢!”
“乡党说的不错!”
…
店内客人接连起哄,开起玩笑。
所谓酒壮怂人胆,被人指着鼻子奚落,谁受得了这个?王麻子一拍桌子,猛然站起来,就想开骂。
被店家拦住。
“你们这些人,喝完酒没点屁事,就喜欢插科打诨。告诉你们啊,本来我还想着今天边关大捷,给你们免了酒钱。”
“看来,没这必要嘞。”
听见能免费喝酒,众人纷纷讪笑,给王麻子台阶下。
“一句玩笑,汉子别当真。”
“就是,诺大的汉子,一句玩笑都开不得?”
关中人向来大度,王麻子得了众人劝说,摆摆手:“某家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开个玩笑有什么打紧?”
“倘若开某家玩笑,汉军能再连战连捷,那才好嘞!”
“老兄大气,当浮一大白!”
“来,干了!”
饮了一觞,王麻子感叹道:“上次龙城大捷只是批亢捣虚,这次我军却是正面突破敌军。”
“端的不一样!”
“那是!”一个胖乎乎的商贾站起身,附和道:“你也不看这次领军的是谁?”
“就说攻打河朔之地的周亚夫吧,想当年那可是仅仅三个月就灭了吴楚联军,挽救大汉一等一的将帅!”
“上次大胜归来,守城门的士卒都认识他,高呼大将军威武嘞!”
“某家看来,韩安国、周亚夫,一守一攻,真乃我大汉两个无匹统帅。相较于连下七十二城的淮阴侯,也不遑多让。”
“你一个商贾,为何如此推崇两人?”田蚡笑眯眯开口,略带不屑。
“田吏这就不知道了吧?”胖胖的商贾站直了身子,傲然开口:“以前去匈奴做买卖,做行商。”
“那匈奴人都不正眼瞧咱。”
“不但压价压的厉害,还时常威胁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