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夫虎目微睁,笑道:“你们这群兔崽子,这就耐不住了?”

栾奔骑在马上,憨笑着摸着后脑勺:“这不是您说的,不能等天上掉战功,还得靠自己争取不是?”

周亚夫大笑不止:“好小子,倒有胆略。好,本将军就给你们骑兵五百,令你们消灭他们。”

“记住,不可放跑一个敌人!”

“诺!”

“诺!”

栾奔领了军令,试探性开口:“将军,五百少了点,要不您给我们一千军?”

“末将保证,消灭沿途敌人所有哨骑。”

“军中无戏言,这军令已下,怎么你小子翅膀硬了,敢跟老夫讨价还价?”眉头一挑,周亚夫斜觑他一眼。

“不敢,不敢。”

“五百军足够,末将告退!”

军中谁敢挑战他周亚夫虎威?

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栾奔一缩脖子,讪讪抱拳告饶。冯遂等人掉头就走,一刻都不敢多留。

“这群臭小子!”

笑骂一声,周亚夫掏出舆图查看。良久,周亚夫抬起头来,肃穆对韩颓当说:“待大军全部渡过浮桥,到达西岸后。”

“把浮桥给本将军烧了!”

韩颓当瞪大了两眼,颤声道:“将军,若是烧了浮桥,我军若不能敌,将无后路可退。”

“您…”

冷笑一声,周亚夫眸中杀意凛然。

“当年他韩信背水一战,击败赵王歇,斩杀成安君。靠的,就是有敌无我的气势。”

“不破敌军,誓不回还!”

“再说了,我周亚夫既然来了,不下河朔,就没打算回去。”

栾奔领了军令,伙同冯遂、刘非等人点过兵马脱离大军,纵马狂奔往东而去。

此时天色渐亮,旭日东升。草原上,黑暗渐渐被驱散一空,显现出轮廓。

五百人的队伍行了不到一刻钟时间,一处依河而建的营地出现在不远处。

发现敌营,栾奔他们立刻在一处山坡处停下,爬上山坡进行观察。

“乖乖,匈奴人不少嘞。”

栗贲看着前方匈奴人营地,失口感叹一句。

刘非匍匐在地,嬉笑转过头对栾奔说:“怎么,你怕了?”

“去,你才怕了!”

栾奔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这里匈奴人不说两千,起码也得有千余人,并非哨骑探说的大约六百人。”

冯遂嘀咕一句。

刘非不以为意摆摆手:“刚才天黑,看不清很正常。”

“不过是两倍之敌,有甚好犹豫的?”

“要我说,咱们直接冲杀就是!”

“敌军无防,我军突袭,一战可下。”刘余跃跃欲试,同意刘非的看法。

“干了!怕他个鸟甚!”

一行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纷纷翻身上马。

刘非拉着缰绳,面向众人,大喝一声:“杀敌建功,就在此刻。儿郎们,随我冲!”

说完,一马当先,冲将出去。

“这个江都王!”

“好个心急的家伙!”

几人不满咒骂几声,一扬手中马鞭,不甘人后跟了上去。

“起来起来,该去渡口换防了。”

宇文渚一脚一个,踢醒篝火旁熟睡的士卒。

几个士卒不情不愿,睡眼朦胧站起身。

一人不解问道:“百夫长,咱们这百里都没外人,这黄河渡口没必要看管如此严厉吧?”

“你懂什么!”

宇文渚斥责道:“黄河渡口是连接我匈奴大漠草原,和河朔的唯一通道。”

“渡口浮桥一旦有失,我数十万人将困守此地,再也回不去了,能不重要吗?”

“休要聒噪,赶紧去换防。”

那人低头撇撇嘴,转身就要去栓马处,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昨夜留宿的王子於单率领本部随从走了过来。

“於单王子。”

“於单王子。”

众人见到於单走了过来,纷纷打招呼。

於单一一笑着点头回应,来到宇文渚跟前:“本王第一次来河朔,各地不是很清楚。”

“百夫长,派个人给本王带路怎么样?”

宇文渚恭敬行了一礼:“能为王子效劳,是属下的荣幸,不知王子要去何处?”

於单笑着开口:“本王奉大单于命令,前去看望左谷蠡王,听说他就在附近。”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他说起左谷蠡王,宇文渚眼底露出一丝不屑:“左谷蠡王在正南方放牧,王子想去,属下愿亲自为您带路。”

匈奴人推崇武力,崇拜强大的战士。这其中,不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皆是如此。

伊稚斜虽然贵为左谷蠡王,以前也曾骁勇善战。可现在做的事情,不过是为大单于养马而已。

整个河朔草原上,不少匈奴人提起他,非但没有尊敬,反而非常鄙夷。

不能战斗的勇士只能靠养马为生,这是什么,这是耻辱!

宇文渚的表情变化,自然逃不出於单的眼睛。

於单心中窃喜,不住哂笑。

父汗,要的就是勇士们对他的唾弃。

唾弃他,遗忘他。

这样一来,父汗的汗位才能稳固。

用汉人的话来说怎么说来着,哦对,稳如泰山。

就在两人谈话时,一阵战马嘶吼声传来。

“保护王子!”

宇文渚大喊一声,赶忙收拢士卒,围在於单周围。

刘非长戟在手,突入营地。一戳一刺之间,竟无一合之将。

“死!”

一戟刺出,将拦在跟前一个匈奴士兵挑飞。刘非领着数十人,不断在营内冲杀。

匈奴人被偷袭,瞬间被打懵了。

好多士卒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因此,抵抗不高。

长戟冲锋尚可,近战就显得有些差强人意。刘非干脆将长戟收回,抽出环首刀进行劈砍。

环首刀入手微沉,刀背处更显得浑厚,劈砍起来十分顺手。

刘非这边杀的兴起,主父偃则是不慌不忙被骑兵守在中间,掏出火折子点燃霆霓。

往人堆里不住扔去。

嘭~

嘭~

嘭~

几声雷霆之声,炸的刚刚集合一起奋起反抗的匈奴人脑袋嗡嗡作响。爆炸处,更是血肉横飞。

河朔守军并未见过霆霓,猛然在营地炸响,如同见了鬼一样,四散而逃。

更有甚者,则是直接跪在原地,向天神祈求原谅。

栾奔掏出大黄弩挨个射杀,无意间,瞄见不远处有一群与众不同的匈奴人。

他们装备更加精良,而且他们奋不顾身,死死守着最里面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