挛鞮军臣站起身，眸子里满是怒火：“既然你们两位言之凿凿，说是被天神惩罚，并非你们的问题。”
“那么，你们告诉本单于，天神长什样？是如何惩罚你们的？”
“这个…”
左贤王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说。
自己当时只听见一阵雷霆之声，而后便跌下马来，并未看清。难道告诉大单于，自己被吓到了，失手落马没看清楚？
只怕这话刚说出口，就得被大单于抓去祭天不可。
挛鞮军臣见他怔怔说不出话，只是张着嘴，嫌弃撇了他一眼，看向右贤王。
“左贤王说不清楚，右贤王，刚才你言之凿凿，就由你来说说吧。”
重新坐下，挛鞮军臣恶狠狠剜了他一眼，阴恻恻对他说：“记得编的好一点，想好怎样哄骗本单于！”
右贤王憋红了脸，一脸便秘状。
虽然不情愿，话还是得说：“大单于，汉人好像是从城墙上扔下一些黑疙瘩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扔到地上，突然爆炸，如雷如霆一般，我大匈奴的勇士猝不及防，多有死伤。”
“本王…本王觉得，汉人定是从魔鬼那里寻来的武器，专门用来对付我大匈奴的。”
眉头一挑，挛鞮军臣压低了声音：“你一会儿说是天神惩罚，一会儿说是魔鬼的武器。”
“右贤王，你在戏耍本单于吗？”
右贤王正要开口，被中行说打断：“大单于，仆以为左右贤王所说并非空穴来风，应该是有些道理。”
挛鞮军臣压下怒火，面无表情问他：“你中行说，是这么认为？”
“事必有因，不可能凭空冒出。仆以为，那叫做霆霓的东西，并非是什么天神惩罚。”
“而是汉人造出的一种兵器。”
“只是，咱们并不知道罢了。”
挛鞮伊稚斜点头表示赞同：“大单于，我觉得应该是这样。不妨先派人查清事实，再处置左右贤王也不迟。”
斜撇了一眼挛鞮伊稚斜，挛鞮军臣淡淡说道：“左谷蠡王，你此刻应该回到你的部落，而不是在这发表意见。”
“封地本单于早就赐予你，你还不动身？”
挛鞮伊稚斜眸中不甘一闪而逝，站起身低头行礼：“大单于说的是，我这就带人返回封地。”
“去吧，好生为本单于养马。”脸上带着戏谑，挛鞮军臣笑着对他说。
拳头死死握住，挛鞮伊稚斜僵硬点点头，撩开帐篷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中行说看着挛鞮伊稚斜倔犟且孤独的背影，若有所思般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丝笑意。
挛鞮军臣拿起一块羊肉，撕咬一口，咀嚼着含糊问中行说：“按你的意思，本单于接下来该怎么做？”
中行说似毒蛇般的眸子看向外面，建议道：“大单于可知，我大匈奴境内有很多汉人，在各部落做买卖？”
冷哼一声，挛鞮军臣不屑一顾：“不过都是些碌碌小人，贪图钱财之辈。”
“怎么，你觉得他们能行？”
挛鞮军臣放下羊肉，喝了口酒，看向中行说。
“汉人有句话，叫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这些人就敢冒杀头的风险。”
中行说把握十足，自信满满。
沉吟片刻，挛鞮军臣点点头：“这样也好，就让他们去替本单于打探打探。”
“再行进军。”
“你看，派谁去比较好？”
中行说主意被采纳，脸上露出笑容：“仆听说，最近一个叫聂壹的人，在边关很是活跃。”
“您不妨把他叫过来，让他去办。”
……
聂壹自从跟了郭解出雁门以来，经过这几年不断努力，将势力范围在匈奴成功打开。
密探遍布匈奴。
可以这样说，有多少商队进入大漠，就有多少密探随着商队潜入。
最近，聂壹很忙。
忙碌的原因有两点：
一，给大汉传递消息。
二，替匈奴单于打探汉廷消息。
两件事搁在一起，让聂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说不出，道不明。
商队即将出发，返回边关，聂壹正在打点行装，百夫长唯徐琅大咧咧走了过来。
来到商队后，左挑右选一番，胡乱扒拉也不说话。好一阵子，才从货物中挑选出一件入眼的。
掖在怀里，这才开口：“待会儿到营地自己去挑马，回头告诉我一声便可。”
聂壹眯眼笑笑：“好说，好说。你唯徐琅的马，自然没的说。每一匹都身强体壮，毛光水滑。”
“当真好马！”
自得昂起头，唯徐琅傲然挺立：“那是！”
低头笑笑，唯徐琅偷偷摸摸对他说：“其实这也是托了大单于的福，这些马都是从左谷蠡王那带回来的。”
“我听说，左谷蠡王本来封地不佳，养不出好马，怎么他那现在尽出好马？”
“嗨～还不是大单于有意打压他，不想让他带兵，抽了他的兵让他改养马。”
“原来是这样。”摸着下巴，聂壹问他：“你这次来，恐怕不单单是来挑选货物的吧？”
唯徐琅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你们汉人聪明，我还没说，你就猜出来了。”
“怪不得都称呼你们为汉朝狐狸。”
“大单于让你过去，有事交代你。”
聂壹直接省略他的比方，朝单于大帐望去：“知道了，有劳相告。”
聂壹让人继续收拾，跟着他前往单于大帐。
“大单于，聂壹来了。”
“让他进来。”挛鞮军臣放下酒杯，看向帐外，眼中满是期待。
“小人见过大单于。”
聂壹进到帐内，行了一礼。
“本单于听说，你们做生意的经常和汉朝边关将领打交道，消息灵通。所以，本单于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把玩着酒杯，挛鞮军臣饿狼般的眼神，始终在聂壹身边徘徊。
聂壹弓着身子，微微抬头：“大单于所说的，可是上次左骨都侯派人告知小人的那件事？”
“不错，正是那事。”
“你们千里迢迢而来过来做买卖，所图不过钱财。只要你能替本单于打探清楚，本单于便会给你百倍的重利。”
“这些钱，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