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打退匈奴人进攻,已是不易,实在没必要再冒险追击。”
“大军倘若有失,如何向朝廷交代,向陛下交代?”
“穷寇莫追呀!”
……
天旋地转间,昏沉沉被扶下马,左贤王觉得肺腑之间,难受至极。一路颠簸,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又过了一阵,才好受了些,强撑着坐了起来。睁开眼,还是觉得晕的厉害。
“谁…是谁的馊主意,将本王…呕…縛在马上的!”
左贤王低声咒骂,额上青筋暴起。
几个亲兵慌忙交换一个眼神,眼中皆是慌乱。
这时候承认,岂不是嫌自己命大?
见他们都不吭声,左贤王眉头紧锁,怒吼道:“都给本王拉下去,砍了!”
几人听闻左贤王这话,不敢反抗。默不作声站在那里,束手待縛。
浴血奋战而来的左大都尉赶紧阻止他:“大王息怒,当时情况紧急,为了保全您的安全,属下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您要杀就杀了我吧!”
左大都尉是自己心腹,又是个能征善战之将,左贤王自然不可能把他杀了。
气归气,却无可奈何。
左贤王愤恨踢了一脚离得最近一人,低吼一声:“都怪你情报不明,几损我一员大将!”
说罢,真挚看向左大都尉,问询道:“我观左大都尉身上都是鲜血,伤势不要紧吧?”
左大都尉摇头笑笑:“大王无忧,这都是汉人的血,我没事。”
“没事就好,”拍拍他的肩膀,左贤王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今日这事,本王觉得有些…”
“天神无故惩罚,难道我大匈奴进攻右北平做错了不成?”
左大都尉紧握刀柄,对他说:“我以为,今日并非是天神惩罚。”
“很有可能,是汉军的一种新式武器。”
“此话怎讲?”
左大都尉缓缓分析:“当时我奉命指挥大军进攻,发现汉人将领突然喊了一句…霆霓!”
“然后便看到不少黑色铁疙瘩一样的东西,带着火星从城上扔出。那东西扔下后,发出一声雷霆之声。”
“我匈奴勇士便倒地不起。”
“我觉得,很有可能和那东西有关!”
“你的意思是,并非神罚,而是敌人的一种武器?”
重重点头,左大都尉说道:“不错,应该是这样!”
左贤王不住踱步,压下心中疑惑,对他说:“不论事情到底如何,会见大单于之后再说。”
“对了,”左贤王欲言又止,看着围过来的士兵:“这次,我们损失多少人马?”
左大都尉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低啜道:“大概…一万人马。”
左贤王听闻,几近崩溃。
原本带领三万大军出征,攻城折损万余人,今日又折了万余人。
这不是快不剩什么了?
……
强阴,位于定襄郡不远处。这里靠临岱海,水草丰茂,正是挛鞮军臣藏兵之所。
左贤王心情低落的在大营骑马而行,眼看单于大帐就在不远处,叹了口气,夹着马腹踢踏着走了过去。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有些事,是躲不了的。
将马拴好,就要进帐,看见右贤王走了过来。
仔细观察过后,左贤王发现,右贤王灰头土脸而来,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
难道…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左贤王走上前,扯着嗓子问了一句:“右贤王,出什么事了?”
右贤王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憋了半天蹦出来一句:“别提了,见大单于再说。”
压下心中疑惑,左贤王不好再问,只得作罢。
两人联袂进了大帐,单膝跪地:“拜见大单于。”
挛鞮军臣把玩着磨的包浆的【酒杯】,阴恻恻问他们:“本单于记得,本单于让你们二位进攻右北平、渔阳,为我大匈奴吸引汉军主力,并未下令撤军。”
“你们不经本单于调度,擅自回来。怎么,你们是不想听从本单于的军令吗?”
左贤王正在心中想着措辞,右贤王已经开口:“大单于,非是我等有违您的军令,而是…而是…”
挛鞮军臣将酒杯往案几上一扣,身子往前探,目光死死瞪着他:“而是什么?”
右贤王憋红了脸,把心一横,说了出来:“大单于恕罪,本王无能,没能打下来渔阳,被公孙贺率军击败。”
“请大单于…恕罪。”
被打败了?
挛鞮军臣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乐不可支。拿起酒杯饮了一口,对他说:“右贤王,你说笑呢吧?”
“你有大军三万,皆是部落精锐,能被公孙贺打败?”
“据本单于所知,他公孙贺不过区区两万人马。就算他有援军,也不过和你势均力敌而已。”
“怎能打败你?”
右贤王咬咬牙,和盘托出:“汉人本来不敌我军,当时我军都要突破渔阳防线了,可事情发生了扭转。”
“只见汉人喊了一声什么…霆霓,之后我军便如遭雷击一般,一死一大片。”
说到这,右贤王满脸惊恐:“大单于,该不会是此次出军,违背了天神的意愿,被惩罚了吧?”
你这白痴!
愚蠢的黑毛猪!
本单于的意愿就是天神的意愿!
挛鞮军臣心中不住咒骂,可这话却没办法说出来。只能端起酒杯,猛饮几口。
心中怒火稍稍下去,挛鞮军臣耐着性子问左贤王:“左贤王你呢?你也是被天神惩罚了?”
“额…”左贤王张张嘴,尽管不愿意这么说,可事实就是如此,只能硬着头皮上:“禀大单于,是…是这样。”
挛鞮军臣狠狠将手中酒杯扔出去,洁白无瑕的酒杯不住在地上翻滚,滚落在左贤王脚下。
酒杯两个圆圆的空洞,死死盯着他,让他心里直突突。
“我大匈奴得天眷顾,天神怎会降下神罚?!”
“本单于看你等二人,分明是舍不得伤亡,畏敌临阵逃脱。”
“跟本单于撒谎!”
匈奴人表面一统,实际上分为很多部落。匈奴单于部,是最大、最强的那个。
挛鞮军臣听到他俩这么说,第一反应就是他俩不愿尽心尽力出兵,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