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把脉的褚暨轻声宽慰:“陛下无忧,太皇太后只是身体虚弱,并无大碍。”

“这也是常见的病,毕竟是上了花甲的岁数,偶有不适,也很正常。”

“调理调理,也就好了。”

握住窦太后的手,轻轻抚摸,刘荣问潇姬:“太皇太后身体一向硬朗,今日怎么这般虚弱?”

潇姬无声抽泣,悄悄将眼泪擦了,嘴唇蠕动,张张口,想说些什么。

偷偷瞄了眼窦太后,眼神黯淡下去,摇摇头:“奴婢…不知道。”

刘荣眉头一皱,脸色一沉,没有再问下去意思。坐在一旁,拉着窦太后的手,沉默无声。

褚暨把完脉,开了药方,递给潇姬,让她照着抓药。

褚暨忙完,候在一旁。

殿内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窦太后悠悠醒来。

“皇祖母,您醒了?”

刘荣轻声细语说道。

咳嗽几声,窦太后慈祥的笑笑,轻轻抚摸刘荣脸庞:“没事,老身没事。”

“老了,不中用了。”

“受了点风寒,身体就吃不消了。”

为她掖了掖皮裘,刘荣关心的说:“皇祖母千万注意身体,您是我大汉国母,万一有事,叫孙儿如何是好。”

一会儿的功夫,仆人端来煎好的药,送了过来。

潇姬走到跟前,刚想接过,被刘荣制止。

“让朕来吧。”

说完,接了汤药。

小心吹着汤药,刘荣笑着对窦太后说:“皇祖母稍等,这就好。”

窦太后脸上满是笑意,享受着他的孝心。

汤药稍凉,刘荣吹着端到跟前,扶起她:“皇祖母,良药苦口利于病,喝一点吧。”

窦太后笑着点点头,喝了几口。

孙儿亲自喂药,就算是苦的,到心里也成了甜的。

窦太后笑呵呵对他说:“皇祖母这没事了,荣儿日理万机,国事为重,去忙吧。”

刘荣又呆了一阵儿,确定她没什么事,这才离开。

出了长信殿,问单丘:“今日谁来见过太皇太后?”

单丘不敢隐瞒,说:“仆听说,武强侯几人,好像来过。”

这就是了。

太皇太后不可能无缘无故晕厥,定是他们一干老臣,不甘心被百家学子占了位置,过来哭诉。

所以有了这一出。

不过,看起来太皇太后,并没有支持他们的意思。

摇摇头,不去管他们。

正事要紧。

“回宫。”

“诺。”

回到宣室,刘荣叫来窦婴。

“臣拜见陛下。”

窦婴还是这么小心谨慎,进来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丞相请起。”

“谢陛下。”

“今天把丞相叫来,是想问问你,开荒闽越的事怎么样了?”

民以食为天,粮为首要。

提起这个,窦婴笑道:“陛下放心,此事臣已办妥。百姓听闻陛下诏书,莫不欢声鼓舞,都争先报名,前往闽越。”

“不过…”

“说下去。”

“诺。”

窦婴面有难色,继续说道:“闽越多山,此去道路不便,故多有忧虑者。”

“怕是此去经年,难回故土。”

道路不便,连通不畅,百姓自然心有忧虑。

现在出行,有些财产的,可以骑马,或者驾车。

大部分百姓,全靠一双脚。

闽越既然纳入大汉版图,修一条大路贯通,势在必行。

要想富,先修路。

道路不便,以后粮食也不方便调度。

想到这,刘荣对他说:“闽越多山,修一条大路贯通,朕看很有必要。”

窦婴拱手道:“陛下,此去闽越甚远,若是要修建道路,征调民夫恐怕需要不少人。”

“您看?”

“丞相不必多虑,现在府库充盈,建一条大道还是够的。”刘荣深知道路不便的后患,有的钱可以省,有的钱不能省。

民生基础建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该做的,必须得做。作为后世基建狂魔的华夏人,刘荣对于修路,很感兴趣。

眼下没有水泥,造不出后世那样的道路。只能退而求其次,建造夯土路段。

等等,水泥路?

水泥好像就是煅烧过后的产物,配方是什么来着?

……

午后时分,一辆马车悄然出了城,往大汉学院处缓缓而行。

刘荣一手抚着陈娇微微隆起的肚子,笑意连连。

“多出去走走,对你有好处。”

怀有身孕的孕妇,不能久坐,适时活动一二,对自己对腹中胎儿,都有好处。

陈娇羞涩捂嘴轻笑,脸上满是幸福:“臣妾听陛下的。”

窗外草长莺飞,一派春色。将连日来的沉闷,清扫一空。

周亚夫带着一干学子,奔袭匈奴后方。大汉学院内,没有跟随的,仍在继续课业。

由于忙碌,刘荣这个校长,好久没来看看了。今日得空,便叫上陈娇,一同前往。

两人一路欣赏窗外美景,不知不觉间,来到学院不远处。

刘荣探头望去,不知何时,这里已经形成一片集市。

酒肆、吃食甚至卖笔墨纸砚的店铺,长长的形成了一条街。

刘荣哑然失笑,看起来,在学校门口,不论何时都是商家首选。

学子大部分都有背景,自然钱财不缺。这里正是,做买卖的好地方。

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

随着人群,马车缓缓走在路上。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子夫,好吃吧?”

“不够咱们再买,寡人有的是钱!”

刘荣向旁看去,只见刘彘一手拿着买来的吃食,一手搂着卫子夫的肩膀,臭屁般说道。

卫青跟在后面,活脱脱一个小跟班。

好小子,动作够快的!

几日不见,已经将卫子夫哄骗到手了!

刘彘一边说,不忘为卫子夫擦去脸上吃东西落下的残渣,很是体贴。

卫子夫脸色通红,小声扭捏说道:“拿开手,大庭广众之下,你…你…”

嗤笑一声,刘彘不以为然笑笑:“怕什么?”

“寡人心疼自己王妃,谁还能说三道四不成?”

“卫青,你来说说,是不是这样?”

转过头,刘彘不忘征求卫青的意见。卫青怔怔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低着头,不吭声。

马车里,陈娇捂嘴轻笑:“这个胶东王,还真是天真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