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吃痛,扯了下嘴角,腿一软,晕了过去。

“快叫老伤医来,给他疗伤。”公孙敖扶着晕倒的李希,对一旁军中司马说道。

四周士卒听到命令,连忙将他往城里抬去。

进了城,一阵手忙脚乱把他放下过后,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伤医匆匆从后屋出来。

看了眼脸色发白,浑身甲胄都被鲜血泡透了的李希,赶紧为他搭脉诊治。

……

赫连迦见敌人增援部队赶到,不再恋战,果断领了兵马撤退。

直到看不到敌人了,才停了下来。

“汉人援军来的如此慢,这其中会不会有诈?”赫连迦觉得不太对劲,开口询问。

破六韩伮说:“左大都尉是不是太敏感了,咱们突然袭击,汉军猝不及防,只能连连后退。”

“哪里有诈?”

赫连迦摇摇头:“战争已经第八天了,我军越过长城已远,可他汉军这时候才来援军。”

“你说这事儿是不是透着蹊跷?”

“再者,汉军援军明明都增援过来了,只是虚张声势,并未追击。很明显,他们是故意如此。”

“都尉多虑了,汉朝人见了我大匈奴的部队,还不得吓得落荒而逃?追击?”

“他们没这个胆量!”破六韩伮轻蔑说道。

对于汉朝人,根本没放在心上。

“希望如此吧。”

赫连迦想想也是,右贤王大军就在身后,汉人不追击,害怕被埋伏,也在情理之中。

……

韩安国大营

“太尉,匈奴主力动了!”

甲胄哗哗作响,韩颓当匆忙进了大帐禀报。

韩颓当是韩王信的子嗣,在七国之乱时立有战功。

当时,面对当时的局势,周亚夫茶不思饭不想,愁的不得了。

一方面,梁王不断派人请求增援,一次比一次急切,语气一次比一次恶劣。

另外一方面,吴楚联军势大,确实不是决战的时机。

直到剧孟带着周老夫子给他出了谋划。让周亚夫截断叛军粮草,断了他的根基。

战事,才有了根本性的转机。

而带兵奔袭的,就是韩颓当。

“现在在哪?往何处进军?”

韩安国赶忙问道。

“据探报得知,匈奴人并未前往右北平,而是隐蔽迂回,往云中方向去了。”

果然,匈奴人进攻的目标还是云中!

韩安国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大军并未开拔,前往右北平。

不然,就上了匈奴人的当了。

“好一个狡猾的匈奴单于!”

恶狠狠低声说了一句,韩安国朗声对韩颓当说道:“传本太尉军令,大军即刻开拔,前往代郡以西密林。”

“同时告诉各位将军,准备迎敌。”

……

急行军一天一夜,大军终于赶到云中。看着前面长城的残垣断壁,挛鞮军臣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汉朝皇帝,本单于过来找你了!

“大单于,云中洞开,我大军便可**,直下长安。您快下令吧,我手中快刀,早已饥渴难耐了!”

左大都尉兴奋的请求率军出击。

左谷蠡王也开口说道:“是啊大单于,出兵吧。”

挛鞮军臣看向中行说,见他不吭声,在那沉思,问道:“中行说,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复仇吗?”

“现在我大匈奴的大军,已经攻破了长城防线,不正是你复仇的好时机吗?”

中行说脸色阴晴不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不断在心中蔓延。

说不清,道不明。

只感觉心里直突突。

中行说拱手道:“仆,只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大单于,右贤王部可有军情送达?”

挛鞮军臣笑道:“你这老东西,莫名其妙说什么不详的预感。”

“真是可笑!”

“右贤王此刻已经过了沙陵,前往太原郡的路上。想来,应该快到了吧。”

“大军顺风顺水,有何不妥?”

中行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闷头不吭声。

挛鞮军臣以为他眷念故土,有所伤感。心中嗤笑一声,暗道懦弱的汉人。

连复仇都这般墨迹!

“大军不停,直下云中。”

……

五日后,未央宫中。

“陛下,匈奴人…进入长城了!”

“野狼,咬勾了!”

单丘慌忙来报,声音里带着颤抖。

搁下朱笔,刘荣露出一丝笑意,以指轻轻点在桌上:“告诉韩安国,不要急,慢慢来。”

“扎紧口子,防止匈奴人逃脱。”

“各部之间的配合,再做出确认,确保万无一失。”

“诺。”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刘荣缓步来到窗口,极目远眺。似乎想要,看到千里之外。

“周亚夫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好似不经意间,刘荣问了一句。

单丘跟在身边,说:“条候正在奔袭路上,并未有消息传来。”

点点头,刘荣有些失望:“也是,大军正在迂回隐蔽,没有消息,很正常。”

“倘若有军报传来,抓紧时间送来,不可耽搁。”

单丘知他心思,陛下看似安排二十万大军迎击匈奴,实际上最为关心的,还是周亚夫这一路。

噔噔噔~

殿外阵阵脚步声带着急切,不断传来。

吱呀~

殿门被推开,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禀陛下,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怎么了?”

“太皇太后不知怎么的,今日突然身体抱恙,晕倒了!”

刘荣眉头紧锁,说:“传旨太医曙,立刻派人过去,给太皇太后瞧病。”

“朕,这就过去。”

说完,大踏步往殿外走。

车辇吱呀呀转动,连同刘荣忧虑的心思,一同碾碎在大道上。

不多时,车辇停了下来。

“陛下,长信宫到了。”

一言不发下了车,刘荣快步走在长长阶梯上。

忽然间,不知怎的,有种恍然如世的感觉。

遥想当年,方立为太子,跟随刘启进宫拜望。

那时只觉得,刘启的背影是如此沉重。梁王将要入朝,朝局瞬息万变。

而自己,还在想着如何自保。

一晃,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

世事变幻无常。

不知不觉间,阶梯到了尽头。

“大皇帝驾临~”

单丘一声宣读之声,将刘荣拉回现实。

快步来到后殿,只见床榻上窦太后,脸色苍白,躺在那里。

不知怎么的,刘荣突然觉得心中酸涩难当,两行清泪滑落。

声音带着颤抖,来到窦太后床前,握着她的手,轻声呼唤:“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