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眉头紧锁,问道。

“匈奴人集结了多少人?”

“禀陛下,三万人。”

三万人,并不算太多。看来,这次依旧只是袭扰。

不过,依旧不容小觑。

“告诉公孙敖,让他加强戒备,整军备战,随时应对匈奴人可能发起的进攻。”

“另外告诉郭解,确定匈奴人行踪之后,第一时间,告知公孙敖。”

“诺。”

单丘领命去了,车辇继续起行。

车轮吱呀呀转动,车内一片沉寂。

良久,刘荣看向韩安国:“太尉,匈奴猖獗,情报已定。朝廷能否在云中,设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韩安国摇摇头:“陛下,匈奴人是草原上的豺狼,非常记仇。若是朝廷大举进攻,势必会遭到激烈报复。”

“边境数郡之地,都将成为匈奴人,进攻的目标。”

“得不偿失啊。”

栗贲关心道:“陛下,匈奴历年来皆是如此,切莫因此动怒,伤了龙体。”

刘荣黑着脸,没有出声。

韩安国拱手行礼,劝谏道:“陛下,臣知道您是大有为之君,一代圣主。”

“可对匈奴用兵,不比南方诸国。”

“那是我大汉立国几十载,挥之不去的梦魇。其强大程度,非等闲可以视之。”

“陛下,不可因怒而兴师啊!”

刘荣瞅向窗外,觉得深秋的阳光,阴冷刺骨。

“朕知道,你这人是个守城大将。”

“对于防御匈奴,还是有些办法的。”

“现在有了情报,可以先知先觉,料敌于先。”

“这次防守云中郡,就交给你韩安国,全权处理。”

“你这就出发,前往云中,调兵遣将。”

既然他韩安国如此言之凿凿,不能设伏,那就让他去前线,阻挡这次匈奴人的入侵。

韩安国一怔,知道刘荣对于自己的言辞,有所不满。

不过,身为太尉,自当领兵迎敌,这没什么可说的,拱手道:“臣,遵旨。”

刘荣转过头对栗贲说道:“御史大夫,这次匈奴进犯,朕让你办的邸报,眼下正是大好题材。”

“你挑选人员,随太尉,一同前往。”

“记住,此次邸报,为大汉第一刊,务必将前线真实情况,如实刊登。”

“比如:

将士为了大汉,浴血杀敌。

他匈奴人,如何残忍,杀戮我大汉子民。”

“御史大夫,可否体察朕意?”

刘荣目光灼灼,看向栗贲。

刘荣交代的清楚,栗贲虽拙,却混迹朝堂几十载,哪有不清楚的道理?

“陛下放心,臣一定办好。”

邸报建成,这第一刊,刘荣的意思是,大肆宣传匈奴人的残暴,和将士的浴血奋战。

来,激起百姓的血性。

让他们同仇敌忾。

为,以后出兵造势。

交代完,刘荣淡淡说道:“太尉、御史大夫,你们这就回长安,着手去做。”

“诺。”

“诺。”

两人下了车,只剩窦婴在此。

刘荣对窦婴说:“先生方才,并未开口,朕想听听你对于匈奴人的看法。”

刘荣早就发现,窦婴欲言又止,好几次都想反驳韩安国。

说明,窦婴并不同意,韩安国的观点。

窦婴深深看了刘荣一眼,开口:“匈奴之患,自高祖时期,就曾想毕其功于一役,消灭北方威胁。”

“可高祖,过于心急了点。”

“没有准备,便对匈奴开战。”

“所以,有了白登山之围。”

“高祖思虑万千,最终决定采用黄老无为而治,与民休养生息。”

“陛下可知,高祖为何要这样做?”

刘荣淡笑道:“自然是积蓄力量,以图再伐。”

窦婴起身,长揖一礼:“陛下圣明!”

“正是如此!”

“我大汉历代君王,莫不以此为基,卧薪尝胆,想要报那白登山之仇。”

“汉室天下,经文景两代先帝而治,国力大为加强。海内安定,民生富足。”

“这不正是,为陛下,所积攒的吗?”

“秦奋六世之余烈,成就始皇帝横扫八荒六合,一统天下,再造乾坤,日月山河。”

“而我大汉,同样不也是如此?”

“如今沧海桑田,世事变幻。”

“国政,臣窃以为,也应当予以更正。”

说到这,窦婴笑道:“陛下,不正是在这样做吗?”

好一个窦婴!

好一个魏其侯!

当真,老谋深算!

朕的举措,竟被他看了个通透。

刘荣笑道:“知朕者,魏其侯也。”

说完,向窗外喊道:“前往大汉学院。”

大汉学院,离此不远,没多时,便到了。

叫来周亚夫,君臣三人,在丙殿坐了。刘荣看着丙殿内,林立的汉剑,不免心潮澎湃。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我大汉砺剑,磨砺数十载。”

“终有出鞘时!”

“条候,学子们学习兵略,朕准备给他们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陛下的意思是?

“请陛下示下。”

抬头远眺,刘荣目光如炬:“这上林苑的骏马,历经历代先帝圈养,已有数万。”

“这些年来,朝廷鼓励民间养马,也颇有成效。”

“朕意,着你周亚夫,带领大汉学院学子,组建一支骑军,在上林苑进行训练。”

“这个想法,朕已经筹备很久,相关事宜,也已经开始做了。”

随着刘荣的话,周亚夫听的,眉飞色舞。

自己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条候,训练的细柳军,为我大汉精锐。朕相信,你周亚夫将来训练的骑兵,依旧是我大汉的精锐!”

周亚夫霍然起身,脸上已有泪痕,郑重抱拳行礼:“臣…臣等陛下此话,久矣!”

“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为大汉练出一支强军,不负陛下所望!”

刘荣站起身,双手扶起:“条候拳拳报国之心,朕始终都知道。”

“条候一定好奇,朕为何不让你领兵。”

“朕,今天就告诉你。”

“国之重器,岂可轻易示人?”

“你周亚夫,就是我大汉重器!”

周亚夫听到此话,哽咽难言。

“窦丞相。”

扶起周亚夫,刘荣对窦婴说道:“你回去之后,将上林苑方圆三百里,列为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