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辇,不等韩安国说话,刘武便开口问道:“韩大夫,现在皇上立了刘荣为太子,还在寡人正要来朝的时候,你看皇上这是何意?”

抚了下胡子,韩安国冷笑连连。

“皇上此举,很明显是针对大王您呀。”

“早不立晚不立,偏偏这时候立太子,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是要先占了储君之位,防止意外发生。”

“不过,这也说明了另外一个事情。”

刘武有些好奇,连忙问道:“什么事情?”

韩安国瞄向长安方向,笑道:“皇上对于大王此次入朝,还是相当忌惮的。臣估计,皇上是害怕再次发生上次宴会的事,所以这次才如此急匆匆册立太子。”

提起来上次,刘武即懊恼又想笑。

“哼!上次要不是窦婴,早就被太后做成了定局,哪还有今天之事。不过,你说的也对。”

“皇上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惶恐不安之中,推长子为太子,拿他来做挡箭牌。”

“这是要堵住太后和寡人的嘴啊!”

韩安国抱拳行礼,恭维道:“大王一点就透,正是如此。”

“虽然事情不利于大王,不过,这里面臣看来还透漏出一桩好事。”

刘武疑惑不解,册立太子对自己只能是坏事,怎么会有好事?

“此话怎讲?”

韩安国嘲讽般笑笑,不徐不缓开口。

“皇上此举,虽然占定储君之位,可也是匆忙间决定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储君的地位在皇上心里并不稳。”

“可以立他,就可以废了他。”

刘武喃喃自语,连连点头。

“对对,虽然现在储君之位暂时被刘荣坐上了,这是皇上万般无奈之下才做的决定。”

“一旦…”

刘武双眼一眯,一丝杀意弥漫。

“一旦太子犯了错,惹得皇上不满,那便可能会被废黜的!”

“到那时,便是大王您的机会!”

韩安国笃定般开口,脸上露出狠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笑意。

坐直了身子,刘武抬起头看向车辇华盖。

“这样好吗?作为叔叔,是不是太残忍了?”

韩安国不以为意,缓缓开口。

“大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没什么好不好的。要怨,就只能怨他被皇上当成了挡箭牌。”

“命运如此,岂能怪罪他人?”

轻笑一声,刘武只觉得刚才压抑的心情好了许多。

“那,就这么办!”

韩安国正要行礼称诺,梁王的话飘了过来。

“记住,选个好点的理由。毕竟是寡人的侄子,给他找个…好听点的罪名,勿伤他性命。”

“大王放心,臣自有分寸。您疼爱子侄的仁爱之心,臣岂能不知?”

一缕精光从眼中一闪而逝,韩安国面带笑容。

收回在华盖上的目光,刘武盯着韩安国,嘴角勾起。

“不知韩大夫,准备怎么做?”

韩安国低下头,思索着缓缓开口。

“刘荣当上了太子,其母栗妃,自然也得当上皇后才行。不然,栗娘娘如此心高气傲之人,岂能甘心?”

刘武皱着眉头,并不看好这个主意。

“太后好见,栗妃深处后宫,不是那么容易见到吧?更何况,栗妃虽然心高气傲,却不是傻子。”

“哪里是如此能轻易挑拨的动的?”

韩安国摇摇头,道:“臣自然是进不得皇宫,也不能去,可有一人能去,挑拨栗妃。”

“谁?”

“大王的姐姐,长公主。”

刘武眼神一亮,哈哈大笑。

“韩大夫呀韩大夫!你这个人呐,真的是太鬼了!”

笑完了,刘武又有些不安。

“大姐会帮我?”

韩安国笑笑,道:“这就需要大王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臣料想,长公主定然不会看着大王您受委屈不是?”

“哦?”

“寡人…怎么不知道有何委屈?”

“有,您当然有!”

“大王刚刚为大汉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虽然赏赐了您,可是实在是不应该在此时册封太子。”

“因为,这会刺激到爱子心切的太后。”

“而大王是个孝子,太后不高兴,使大王您食不能安寝不能眠,您看,您因为缺乏睡眠,脸色都憔悴了许多。”

摸摸自己的脸颊,刘武疑惑的问道:“是吗?”

“是!”

韩安国无比坚定,说道。

刘武瞪大了双眼,怔怔的不知该怎么说。

好一会儿,刘武才不自信的相信了自己“憔悴”的事实。

“可,就算大姐会帮寡人,该怎么说动栗妃?”

轻笑一声,韩安国道:“不需要说动她,只需要让长公主……”

“韩大夫不愧是我梁国的栋梁之材!”

“如果此事能成,寡人必有重赏!”

……

就在两人商议“大事”的时候,刘嫖也来到了栗姬这,同样商议大事。

“这么说,妹妹同意了?”

“嗨,这有什么不同意的。姐姐昨日派人过来,妹妹当时就欢喜不已。咱们能结为儿女亲家,是妹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见到栗姬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刘嫖高兴的不能自已,别提心里多美了。

“妹妹的话太重了,叫姐姐如何担当得起?既然妹妹同意这桩婚事,那咱们就商量一下婚期吧?”

栗姬笑着和刘嫖应酬,内心还是有些不满。可怜自己的荣儿,将来要面对这样一个岳母。

谁不知道她长公主在家里霸道惯了?

连自己的驸马都是动辄训斥,在人前毫无颜面可言。

阿娇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会不会也像她娘一样?

按照自己原先的脾气,别说同意婚事了,只要这女人敢提,非要把她骂出去不可!

整天见了好事就想占便宜,德行!

不过,经荣儿一番话,才发现现在确实不是得罪她的时候。

不论是她在太后那,还是陛下那,她都分量十足。为了让荣儿以后的位子坐的稳,再委屈,再不甘,也得忍。

栗姬心里难受,但还得应承。

“这事儿妹妹的看法,说出来如果不对,姐姐可得给我指正。”

栗姬没有接婚期,莫非事有转折?

刘嫖眉头一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栗姬。

“妹妹尽管说,哪有对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