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点点头,刘荣叹了口气,看起来,窦太后这是要管这件事了。

……

长信宫中

“孙儿,拜见皇祖母。”

“荣儿开口不叫老身奶奶,改称皇祖母,这是不想与老身亲近了?”

“哎,也是。”

“老身一个瞎老婆子,惹人嫌喽。”

刘荣哑然失色:“您说的哪里的话,您是孙儿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孙儿哪里会嫌弃您?”

说完,重新行了一礼。

“孙儿,拜见奶奶。”

窦太后见此,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时不时逗逗孙子,对于窦太后来说,无疑是一种难得的乐趣。

刘荣对此,也很无语。

不过也能理解。

老小孩,老小孩。

这人老了老了,起了孩童般的闲趣,是在所难免的。

在她下首坐了,刘荣笑着开口:“奶奶叫孙儿过来,不知有何事?”

“也没什么。”

“老身只是听说,荣儿你最近惩治了些收受贿赂的贪官,老身对此有些想法,想和你说说。”

“您老但讲无妨,孙儿聆听教诲。”

轻笑一声,窦太后道:“惩治贪官,揪弹不法,这无可厚非。不过,有件事,你得注意。”

“奶奶的意思是?”

“在朝在野,你得一碗水端平喽。不然,别人会不服气。”

“老身听说,你惩治的这些官员里,有一个叫田蚡的,是吧?”

点点头,刘荣道:“不错,有他。”

“这就是了,”窦太后说道:“他田蚡虽然罪有应得,可举荐他当上右都尉,那个韩安国,荣儿你就可以只字不提吗?”

“倘若如此,何以服众?”

刘荣笑呵呵开口:“奶奶有所不知,韩太尉知晓了前因后果后,立刻就向孙儿请罪了。”

“是吗?”

这倒让窦太后所料不及,想不到韩安国如此小心谨慎,动作还这么快。

刘荣点头道:“韩太尉言辞恳切,阐明了自己用人不当之罪,孙儿念其是初犯,便从轻处罚了他。”

“仅仅是识人不明,没有收受贿赂?”窦太后不太相信,事情如此简单。

“奶奶,这件事是因为,王太后求了情,韩安国他,不好拒绝。贿赂是谈不上的,也就只有一二人情关系罢了。”

“原来是王娡的主意,怪不得,韩安国会如此照料。”

“荣儿你,打算如何处置韩安国?”

刘荣佯作无奈,叹了口气:“毕竟是老臣,又是父皇钦命,再加上,他态度良好。”

“孙儿罚了他一年俸禄,以观后效。”

窦太后笑笑,说道:“既然韩安国小惩放过,那么,奶奶看那田蚡,荣儿也不要太过追究了。”

“这一碗水,你得端平呀。”

“可这田蚡,所犯之事太大,孙儿若是轻放了他,朝臣岂不是要非议,孙儿处事不公?”

轻哼一声,窦太后不以为意道:“老身知道,他不就是贪了些钱财,倒卖了些甲胄吗?”

“这呀,没什么大不了的。”

“朝臣谁有非议,让他们来找老身。老身正好空闲,到时候,好好和他们掰扯一番。”

窦太后这是,不打算讲理了呀。

朝中大臣,谁有这个胆子,敢来东宫,找太皇太后?

怕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起来,这是王太后,派人来游说老太太了。

刘荣笑道:“孙儿岂能让他们,来叨扰您老人家?些许小事,孙儿还是承担的起的。”

尽管不愿意,刘荣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事实。

违逆,大不道也。

不可违之。

有汉以来,以孝治天下。一个孝字,既是一种美德,更是一种枷锁。

哪怕是刘启在世时,对于老太太,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窦太后手里,握有传国虎符。刘荣虽然是天子,话语权,却不及窦太后多。

“荣儿心胸宽广,那就这么定了。老身看,让廷尉免了他的官爵,贬为庶民,也就是了。”

……

从窦太后那出来,刘荣心中烦躁,没心思再去看书,去了宣室阁。

“传朕旨意,让丞相、太尉、廷尉过来,朕有话你说。”

“诺。”

吩咐完单丘,刘荣坐在诺大一个殿中,思考起来,下一步计划。

治理贪腐,窦太后出了手,赦免了一个田蚡,饶了他的性命。

恐怕,会有损天子形象。

对于威慑群臣,也会打些折扣。

呼~

尽量让自己清醒点,别在这件事上动怒,刘荣思索起,第二步计划。

接下来,就该向诸侯各国,派出十三部刺史,把控国政了。

眼下,只有先避免直接和东宫,窦太后那起冲突,自己的施政方略,才能得到贯彻。

正想着,单丘宣读的声音,传了进来。

“宣,韩安国~”

“宣,窦婴~”

“宣,张汤~”

三人进了大殿,见刘荣坐的笔直,眉宇间,有些烦躁。

“臣等,拜见陛下。”

“坐吧。”

“谢陛下。”

“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朕要稍作安排。”

“张汤。”

“臣在。”

“除去右都尉田蚡,废去官爵,贬为庶民,其他人犯,依律治罪。”刘荣声色冷峻,交代道。

张汤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一眼刘荣,沉吟片刻,道:“陛下,别的人都好说,这田蚡私贩甲胄,依律如同谋逆。”

“您看…”

不耐烦的挥挥手,刘荣沉声道:“太皇太后开口了,朕不好违逆她老人家的意愿。”

“姑且就让这田蚡,继续活着吧。”

“此事到此为止,懂吗?”

张汤默不作声点点头,表示理解。太皇太后,开了口,陛下也已默许。

还能怎么办?

找太皇太后理论?

知道刘荣心情沉闷,窦婴赶紧换了话题:“陛下,臣有一事请示,望您早些拿定主意。”

“什么事?”

窦婴笑着说道:“大汉学院,是先帝所创不假,可说到底是陛下您的建议。”

“眼下学院,已经步入正轨,臣请示陛下,不知陛下何时有空,请您巡查学院。”

“丞相所言有理,大汉学院,是重中之重,国之重器。朕过几日,便去。”

“不过,今日还是先将这件事,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