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战事之惨烈，由此可见一斑。

找上门来的韩丹急切道：“将军，还请下去早些休息，切不可操劳坏了身体，您现在是应南城的支柱，您要是垮了，谁能来守应南城？”

这时，韩鼎也朝着这边急匆匆赶来，手里攥着一根绳子，被绳子绑成粽子拖在地上的人惨嚎连连。

“将军，你看我把谁带过来了，现在总该是处置这混账的时候了吧！”

被韩鼎乌龟一样扯着走的，赫然是左飞。

昨天晚上左飞被萧言打昏绑起来随便丢在路边，火势蔓延向左飞方向后，这家伙也是命大，没被火烧死。不过多少被火势波及，身上多了不少烧伤，脸上满是血泡。左飞身上被烧伤的位置本就不少，被韩鼎强拉着在地上一拖，这叫做一个血肉模糊。

剧痛之下，左飞疼得都要昏厥过去。

韩鼎看垃圾一样看着面前的左飞，对着左飞不由分说踹出一脚。

“畜生玩意，事到如今你还敢嚎嚎？要不是你干的好事，昨天晚上女真人能随随便便攻入城中，我们的兄弟能死伤那么多？就算把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也消除不了我心头之恨！”

左飞的到来，让萧言困意全无，他两眼爆出精光，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昨天晚上左飞那点事情，萧言已经听幸存者说的清清楚楚。这个荒唐货色，让他去城墙巡逻，去了吃吃喝喝也就算了，居然还要给负责城防的士卒强行灌酒，等女真人上了城墙，更是撇下众人不管独自开溜。

这样的人渣能获得如今地位，简直是母猪飞上了天，就昨天的事情，萧言就算真把左飞给凌迟处死，恐怕也没几个人会有意见。

左飞察觉到了现场不对，战战克克的看着面前的萧言，颤声说道：“萧将军，还请给我一个面子，给我哥哥左飞一个面子，我已经知错了，万不要杀了我。”

萧言冷哼一声，腰间佩剑嗤浪一声出鞘。

“事到如今，你还有脸面向我求饶？有什么话，到阴曹地府去说吧！”

正要挥剑结果左飞的性命，就听一声高喝响起。

“萧将军，且慢！”

来人，赫然是应天府将领左震。他已经跑出一身冷汗，呼哧呼哧直喘大气。

昨天晚上，他之所以领兵回来反击女真人，一半是看看应南城还能不能守得住，一半是看看能不能把自己亲弟弟左飞活着带回去，一晚上没有左飞的音讯，左震都以为左飞已经死了，刚才听人报告说有韩鼎拖着一个惨叫声和左飞极其相似的人，这才急忙赶了过来。

萧言和左飞的目光一同落到左震的身上。

左飞满脸劫后余生的喜悦，有自己哥哥在这里，自己的命总归能保住的。

萧言却是眉头紧锁，心里不禁暗地嘀咕一声：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他就是害怕左震回来，所以才放弃对左飞实行凌迟，打算来个快刀斩乱麻，把左飞一刀劈了脑袋完事。哪怕左震迟来一秒都没事，谁知道他来的这么及时。

“萧将军，我知道我家愚弟昨夜犯下大错，但请萧将军看在我的面子上，放愚弟一马。若不是我及时领兵前来，城墙根本就守不住，要是女真人重夺城墙，我想萧将军知道后果。”

萧言暗暗咬牙，气得厉害。

你左震身为一军之将，守住城池是你应做的本分，到我这里居然能用这件事情讨价还价了！

可偏偏还不能说什么，昨天能守住应南城，还真少不了左震，萧言都没想到左震没有带着人跑路，反而折返回来守城。左震现在都这么说了，面子总该是要给一些的，要是真强行杀了左飞，就别指望左震能老老实实为他所用，替他守城了。

心里想着这些的萧言沉下了脸，一字一句开口：“左震，念在你的功绩，我可以不杀左飞。”

左飞眼中刚现出喜意，萧言就又接着补充道：“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他一甩手，“韩鼎，给左飞八十大板，然后押入狱中，从现在开始，撤除左飞所有职务！”

左飞的脸唰的一下白了，连忙用央求的眼神看向左震。昨天被萧言殴打昏厥后，又被火烧伤，大早上又被韩鼎当死狗一样拖过来，还要再给他来上八十大板，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左震同样沉着一张脸，对着左飞摇了摇头。

他心里清楚的很，要不是昨天守城有功，萧言才不会给他这么大面子，能把左飞的命保下来够不错了，还想再央求什么简直是痴人说梦。

“二弟，你该受罚，让你的头脑好好清醒一下，萧将军不杀你，已是大幸。”说完他对着萧言拱手行礼，“在此谢过萧将军大恩。”

萧言点头示意，也不再说什么，扭头就走。

没等萧言进入供自己休息的屋子，就听到左飞杀猪一样的惨叫声，远远飘了过来。

……

深夜，应南城牢房。

监狱内的犯人早消失了个精光，全都被知府胡石拉出去为守卫城墙卖命了。

虽然没有人，监狱内腐朽糜烂的臭味却是经久不散。

一个亮着两只油灯的单人牢房里，趴在在稻草铺上的左飞闷哼声就没停过，疼得一直抽抽。韩鼎恨不得活活打死他一样，八十大板真是一点都不留手，一下比一下卖力，差点把他身子骨打散架。左飞浑身肿胀不堪，别说站起身了，就连翻个身也困难。

牢房环境恶劣，像左飞这样的身板再加上一身伤，用不了多久就挺不住了。

可谁让左飞有个有权有势的好哥哥，关入牢房后，不光把稻草全换成了新的，还请了郎中和侍女来，给伤口抹上药膏，其他地方用热水擦干净，又换上了一套新衣服的，吃喝也不差。

要是没被伺候着，左飞指定小命呜呼。

眼下，哼哼呀呀的左飞，仗着牢房没人不断咒骂着萧言的可恶，各种污秽难听的话语都从嘴里钻了出来。

兀的，牢房大门咔哒一声打开，两个提着灯笼的高大身形走入了这里，左飞吓得连忙捂上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