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灵光一闪的锦石河两手一拍，“都是这使者对我不敬，我一时生气才这样做的。”

“而且我并非存心瞒着萧将军应南城的事情，我正要派人去通知萧将军和各位将领，请大家详细商议此事。”

萧言冲着锦石河意味深长一笑：“这事还需要商议什么，只管将兵权全权交给我，我自当领着三万兵马前往应南城支援，留下两万兵马镇守应天府，府伊大人应该没意见吧？另外，把使者放了，我需要他带我前往应南城。”

萧言的语气满是不容置疑，听得锦石河满头大汗，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僵硬的点了点头，答应了萧言的要求。

在离开府邸之前，萧言冷冷留下一句“府尹大人，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情隐瞒不了，会有人送到我耳朵里的”，便头也不回的去整顿物资兵马。

不到两个时辰，萧言将先前属于到王安的三千骑兵充当自己的主力，将自己在应天府训练不久的三千新兵也拉了出来，而后才带着另外的三万兵马以及能维持三天的粮草火速出发。

统领三万应天府部队的将领叫做左震，官职仅在锦石河之下，是锦石河的左膀右臂，直到临行之时，他才在锦石河的送别下来到了军队之中。

萧言并没和左震说什么，只是让他领着兵马跟在自己的队伍后面，其实王安手下的三千骑兵，也归左震管，不过他们现在完全被萧言折服，左震能不能使唤得动他们就两说了。

行军路上，紧跟在萧言身后的韩丹韩鼎忍不住对着萧言问道：“萧将军，你觉得我们这次行动胜算有多大？”

“你们觉得呢？”萧言反问一声。

韩丹韩鼎两兄弟对视一眼后，韩鼎率先说道：“我觉得胜算不大，先前将军领着三千骑兵营救韩丹大哥，使唤他们就耗费了不少精力，三千骑兵尚且容易指挥，可这次我们带着的可是三万，身为指挥的韩振是锦石河的人，肯定不会卖力气。”

韩丹赞同的点了点头：“我甚至觉得他们都是些累赘，哪怕仅仅带着我们的三千骑兵和三千新兵，也比带着这帮累赘守住应南城的概率大。”

萧言摇了摇头，稍微给两个人解释了一下，人多力量大这句话总归是没错的，带着这么多人，对女真人来说总归是股震慑力。这些人再怎么不听指挥，到了必须要打的时候还是得被迫出力，不管怎么说也比萧言带着自己人孤军奋战来得强。

萧言看着前方没有尽头的平原，轻叹一声：“援军和应南城守军加起来足够五万，女真人有三万，看上去是我们占据人数优势，可女真士气锐利，我军士气低迷，女真内部拧成了一条绳，我们内部却是揣着各自心思，这种部队能打胜仗有鬼了。

眼下只有两个优势，出奇制胜的优势和守城的优势，前者需要寻觅到合适的机会，而后者得我们能顺利进入应南城才算数，细细算下来，这场仗能有三成胜率已经算是不错了。”

韩丹忍不住惊呼一声：“这么低？”

韩鼎心有不甘的说道：“既然如此，锦石河尚且不愿意开战，将军你又何必煞费苦心，打这样艰难无比还吃力不讨好的仗？”

萧言苦笑一声：“大难临头，总得有人站出来领着大家前行，别人不愿意，那我就让我萧言做这个人。即便知道会败的很惨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更何况我未必会败。

这也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我要告诉大家，还有人挺直腰板，要带着大家重振大雍雄风，也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人愿意来追随我。”

韩丹韩鼎郑重的点了点头，对萧言的话绝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急行军下，萧言领着众人火速接近应南城。

先行的探子回来报告，女真人主攻的是应南城东侧城墙，其他三个方向除了一些女真探子外基本没什么人。

萧言当即拿下主意，他将还在左震管理下的两千骑兵全都抽调出来，打算带着韩丹，领着五千骑兵从正面冲过女真的阵营，直达应南城城门之下，趁着萧言吸引女真注意的时候，左震的人和自己手下的新兵兵分两路，分别从应南城西城门和南城门入城，尽可能避免和女真人马的正面战斗，入城后和女真人马打守城战。

之所以不带着韩鼎一起冲阵，为的就是让韩鼎照应自己的新兵部队，提防左震部下的小动作。

此刻，应南城在女真人马的冲击下勉强存活下来，女真人马暂且退兵修整，应纳成的守军趁着难得的机会苟延残喘。

城墙上下到处都是新染的血迹和厮杀留下的斑驳痕迹，城墙下横七竖八躺着堆叠在一起的尸体，死掉的雍人士卒是女真附军的两倍，不是被女真骑兵从城墙上射落的，就是被从云梯攀上城墙的女真附军大肆砍杀的。

断裂的云梯、被丢下的落石滚木砸得不少尸体血肉模糊，泼下来的金汁再加上尸体的腐烂，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恶臭，到处都是在尸体周围飞舞的苍蝇，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引发瘟疫。

城墙上死掉的雍人士卒也有不少，好歹比跌落城墙的幸运一点，起码休战的短暂时间里，不管有城内百姓在城墙上往来运输尸体，将死掉的士卒统统埋入挖好的大坑中，总不至于让他们曝尸荒野。

城墙上的守军一个个双目无神，如同行尸走肉，除了四下奔走的百姓，就没有几个守军是还在活动的。

“你们说，我们还得撑到什么时候，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直到我们死掉的那一刻才肯罢休？”

“少说一句多喝口水吧，嘿，咱这贱命，保不齐待会就没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该死还不得死？”

原本就死气沉沉的氛围，在对话声下，显得更为萧索凄凉。

女真阵营，却是和雍人守军大为不同，一个个士气高涨，啃着烧肉喝着烧酒，不少人还领到了乌达补的赏赐，个个兴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