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萧言躺在**,生无可恋的望着房梁。
“少爷,别不好意思了,我十二岁的时候在村里不还是光着屁股漫天跑。”
陆安坐在床边,一边对账一边小声劝导。
昨天晚上,杨陆娘的一声尖叫惊醒了半个府的下人,都以为出了事,来到田雅苑;陆向晚的一声尖叫,惊醒了陆文新他们,也赶了过来。
因此!
萧言成功的在陆府上下三十多号人的面前一丝不挂的滚了十几圈,最后摔晕在草丛中,呈‘太’字状躺了半刻钟才有人去扶。
最坏的便是扶的人是陆文新,他根本不给萧言套衣服,就直接与另一名下人一起搀着他,甩着二两肉晃晃悠悠的在院子里**了两圈才送他回房间。
回想起昨夜的情景,萧言双手捂着脸。
怎么不让我直接摔死算了……
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不过说实话,我听好多人都说了,少爷的兄弟好大……”
“滚!”
余音未落,陆安便被萧言一脚踹出房间。
……
玉京,皇城。
奉先殿。
魏无忌一如既往的端坐于龙椅之上,身前的案牍上堆放的是万年不变的奏折。
他批改几次之后,忽然轻声问道:“黄生啊,司徒徽装病多久了?”
龙椅一旁,一小太监掐指算了算,平静清脆的声音回道:“回皇上话,三天,共计吃了一十三副药,吐了二十次,这次是真的病了。”
小太监别看年岁只有一十八,但头脑异常的灵敏,记忆里也十分的好,也算得上是魏无忌的一员心腹,服侍龙体有八年的时间了。
当朝的各方势力,人物背景,秉性来历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公孙贺已经到了江南?”
“应该是差不多了,公孙贺得知司徒徽参了他一本,并无回应。”
“罢了,这二人,也算是惺惺相惜,派御医去给司徒徽重新开药,让他快些回来。”
黄生领命离去。
“司徒徽、公孙贺,你们二人啊!真是为朕省心啊。”
魏无忌翻开一本奏折,发现又是参公孙贺的,便随手扔到一旁去。
自司徒徽起了个头,现在已经有三十多本针对公孙贺的折子。
“太子洗马萧言求见!”
他来干什么?
魏无忌龙眉微蹙,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守门小太监忙向外传话,片刻过后,萧言才来到殿内,进门跪行几步来在殿下,恭声行礼。
“客套什么?”
魏无忌眯起细长的眸子,有这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萧言像是换了一个人。
“回禀皇上,李家一事,有了些眉目。”
见圣上没有回应,萧言继续说道:“朱雀大道一事,李家为主谋,在李家的掌控之下,极多产业无法得到发展,受于李家的**威,不是被李家的人投钱分红便是受不了压迫,店面由李家的人掌控。”
“可有证据?”
“杨陆娘一案,牵扯出扬州灭门一案,是李家所谓,铁证如山,而成为劫匪,也是李家以赦免罪名为由请来的亡命之徒,目的便是限制酒肆行业发展。”
听到这里,魏无忌嘴角微微上扬,右手轻叩案牍,咚咚作响。
每一次响动都像是敲打在萧言的心头上,不过片刻,他便浑身冷汗。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杀了他一个萧言,还会有无数个萧言,稍有不慎便是掉脑袋的罪过。
“听萧爱卿的意思,是李家妨碍了萧爱卿的酒肆生意,特此来参李家一本。”
魏无忌声音透着一股慵懒,仿佛李家杀人之事还不如萧言所说的酒肆生意争夺重要,可愈发慵懒的态度,越是让萧言心惊胆战。
这是什么意思?
萧言怔在原地,沉默半晌,他沉声说道:“皇上恕罪。”
“为官者不得经商,萧爱卿,你开了个好头,你让剩下的人怎么看你?”
“微臣,知罪。”
“酒肆一事,到此结束,李家所做所为,朕心中有数,不用萧爱卿特地前来提醒。”
“微臣惶恐。”
“难得萧爱卿觉得惶恐。”
一番问罪,萧言的冷汗早已将后背的衣衫全部打湿,魏无忌不正经的时候确实没有半分架子,可真要是正经起来,气势还是很强,就现在为止,萧言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上魏无忌一眼。
“既然觉得惶恐,那便退下吧,陆家从未染指过酒肆的生意,朕也觉得陆家少了些什么。”
言下,便是让萧言将酒肆交由陆向晚打理。
萧言自然明白,忙沉声应下,却没有离去,而是静静的等待圣上对李家的态度。
魏无忌并不在乎他有没有告退,自顾自的翻看几本奏折,半个时辰之后,萧言已经累得浑身颤抖,魏无忌依然没有叫他一声。
正当他准备放弃时,魏无忌说话了,“古往今来,士族都是皇权背后的支撑着,前朝妖后执政,杀了一批士族,带出来新的一批世族,这些世族最后又成了新的一批士族。”
萧言闻言心中暗自叹气,圣上这是摆明了没有绝对的时机,一定不会对李家出手,更不会对陆家出手。
啪嗒。
他刚要出声告退,一本奏折直接摔在他的面前。
“打开看看。”
萧言忙伸手打开,奏折是请功的,折子里记满了去年所有士族对朝廷的贡献。
不是捐款的,便是捐物的。
排名第一的便是李家,单是去年一年便捐出粮草三百万石、金银七百八十万、丝绢一万三千匹,更是重新修缮了不河堤与官道,虽然朝廷也拨钱了,但只是少部分。
再往下看,竟然是战死的名单。
“这……”
望见标红的名字,萧言浑身一颤,“李家去年战死的好儿郎共计三十二人?”
“三十二人,其中营兵调遣的参将、副总兵、总兵统属便由十七人,军属内都指挥使二人、卫指挥使三人,千户百户共十人。”
魏无忌的声音十分平静,好像这些人全都是不需要存在的一般,可传入耳中却感到一股怒意,其中蕴含的恨,尤其的阴冷,“北方女真拥兵三十万,年年冒犯便将,李家便是在北方凉州镇守;西北匈奴蛮横无道,由陆家镇守,去年死伤四十余人,萧爱卿,若是你有本事,你去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