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回来了,全都回去吧,拿朕说的话当做是放屁吗?”

奉先殿。

魏无忌满眼不耐烦的驱赶那七名金吾卫。

这几人都是之前派去保护萧言的,结果这小子竟然一股脑的全都把人给赶回来了。

也不知道这七人是怎么想的。

竟然还真的跑回来了。

“真是!唉……”

魏无忌长叹一口气。

这时,杨博河求见。

还未等他宣杨博河进殿,后者已经麻利的跑了进来。

瞧见匆匆出去的七名金吾卫,杨博河皱了皱眉头。

“圣上,臣有大事上奏。”

“讲!”

“陆家要反!”

砰!

话音刚落,雍帝一掌拍在御书案上,“有什么证据!”

怎么今天圣上感觉有些不对劲。

听到有人要造反不应该是先去拿人吗?

杨博河面带疑惑,低眉侧目,小心翼翼的打量圣上的神情,“回禀圣上,陆家有造反的嫌疑,陆家三少爷三天前就到了百里之外,这几天都在外面安营扎寨,没有往回走半分,期间倒是有不少的信使从营地送往边疆去了。”

“不够。”

魏无忌冷声回应。

“臣,还有一事要奏。”

杨博河摸出一本折子,“这是剑南监察御史递交的折子,最近几个月,边疆并无战事,陆总兵却在操练兵马。”

“不操练兵马,你去镇守边疆?”

魏无忌斜了眼杨博河,翻看黄生转递的折子,脸色顿时铁青。

那万余名土匪并不是真正的土匪,而是南越的一支要来投靠大雍的兵马。

而剿匪,不过是个名头而已,现在边疆的二十万大军不知道从谁口中传出去的,圣上历经楚王一事,龙体欠安,现在皇城乱做一团,正打算着要清君侧。

“混账,谁说的,谁传的!?”

他猛地将折子拍在案上,这才注意到折子上竟然有血迹,“他人呢?”

杨博河闻言怔了下,轻声说道:“这是剑南监察御史林博的随身书吏送回来的,迟了半个月的时间,林博恐怕……”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

“好,很好,陆家真是有能耐!”

“传旨,令陆文思速速进京。”

魏无忌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手中的折子被攥成一团废纸。

“臣遵旨!”

杨博河连声回应。

“等等!”

魏无忌突然又叫住了他,“此事除了你知道,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人知道了,一百零八位监察御史,除了新上任的和萧言这些异数,其他的都由臣亲自审查的。”

这话无疑就是在告诉雍帝,普天之下的监察御史都是他杨博河的人。

嘴皮子最厉害的一批人,全都是他的半个门生。

换做是别的君王,杨博河这句话说出口,就是满门抄斩。

可雍帝不同,他知道杨博河是个死读书的,一心一意为了大雍。

所以从来不会去怪罪。

正因如此,雍帝也才会放心的将一些话说给杨博河听。

“由他去吧,这两天多看着点儿那些言官,别让他们在早朝的时候跟朕说这些没用的事情。”

“没用的事情?”

杨博河面带疑惑,“圣上,陆家之事十万火急。”

“朕说了,由他去吧,等此事结束,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雍帝疲惫的挥挥手。

杨博河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住了自己的犟脾气。

圣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又不是傻子,再犟下去,非但事情得不到解决,还可能因此连累九族。

寂静的宫殿内。

魏无忌扶额长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王德,朕要出宫。”

……

夜凉如水,星辰变幻。

萧言看着回到家中的一众奴仆,百感交集。

“我们回来啦!嘿嘿。”

为首的小丫鬟笑嘻嘻的说着。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七人自顾自的摆放自己的行李,着急忙慌的就各自忙活着擦桌子,拾掇东西。

“陆安,老子的锅是你弄得!?”

菜叔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举着锅追打陆安。

后者包头乱窜,哀嚎着求饶:“我不会煮饭,我没办法啊!”

萧言看着他们打闹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自己拼搏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份温馨自在。

嗖。

突然,一股无法言喻的气势传来。

李勇与家中奴仆同时停下动作,转头看向门口。

垂花门的门口,站着的正是当朝天子魏无忌。

“朕……还以为是你给了他们很多好处,原来,跟朕在一起他们不自在。”

雍帝面带微笑,抬脚走入院内。

七名奴仆齐齐的行礼退下,陆安则看了眼萧言才离开。

“跟朕在一起自在吗?”

雍帝来到李勇身前,笑着询问。

李勇低头不语。

“去吧,朕……跟萧言有话要说。”

李勇没动,等到萧言挥手,他才离开。

对此,雍帝笑了笑,“就凭他这目无君上的举动,朕可以定你谋逆死罪。”

“圣上不会的。”

“朕当然不会,他跟朕已经没了关系……他可是陪着朕长大的。”

雍帝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一股无奈。

没办法,自己亲手送出去的。

沉默中,他轻声询问:“你知道陆家三少爷的事情了?”

萧言点点头。

“朕小时候念的《论语·卫灵公》里面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朕忘了。”

雍帝坐在桌前,招手示意丫鬟红舒过来煮茶。

小红舒扒在回廊,眼巴巴的看着萧言,等他点头后才怯生生的过来。

虽然是金吾卫出身,可她与圣上站在一起的机会少的很。

“小时候啊,朕总在想,当君王有什么好的,总听人说什么千秋万代,真活这么久,有什么用,没了七情六欲,还算是个人吗?”

雍帝自说自话,萧言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也不打岔也不回应。

“可是做了这个位置,才发现有情的君王少哇,有情的又能有大作为的,更少,朕希望朕是其中一个,你觉得呢?”

“圣上有情,天下无情。”

萧言面无表情的回应。

“天下无情,朕,还有什么情。”

雍帝苦笑着将石桌上唯一一杯茶推到萧言面前,“朕总听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今天看来,你应该可以使真的。”

说罢,雍帝起身离去。

萧言皱着眉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雍帝给他一杯茶,算作是赔罪。

又因为他想要放过陆家,看来是想看他如何做,来化解陆家的危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