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司坊。

魏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平静的日子,之前送来的玉簪或是胭脂水粉她都不屑去看,闲下来后,也开始摆弄一些。

身上也总算是增添了些女子气息。

这段时间外面的风风雨雨她也听说了不少。

她倚在书案前,翻看面前的一本古书,从小到大,她并不喜欢兵书,因为父王想让她带兵打仗,她才去看的。

现在看看,还是那些唐传奇比较有意思。

吱呀。

她正看得入迷,房门忽然被萧言推开。

两人对视一眼,萧言开门见山道:“人是你们杀的?”

“什么人?”

魏婴冷着脸,“本郡主想杀他们,再简单不过。”

“最近小心着些。”

萧言轻声说了一句,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见状,魏婴皱起眉头,终于还是要到这一步?

不可能!

她悄然将桌上的一只毛笔藏在手中。

即使是鱼死网破,她也不会允许自己受到侮辱。

“外面的风雨想来与你也没有多大关系,命案不断发生,可能是有人趁着这个劲头在对付自己的政敌,我……”

萧言正说着,目光停在面前茶几上。

茶几上有一犀角水兽纹杯。

教司坊会尽可能的满足娼妓的要求,提高娼妓的水平和品味,但绝不会给她们使用如此奢侈的物件。

一件犀角水兽纹杯最少也要个几千两银子,从寻找材料到做工完成得几个月的时间不止。

所以……

最近这段时间一定有别人来见过魏婴。

虔婆在圣上和萧言的叮嘱下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王余党尚在。

萧言皱了皱眉,刚露出一角锁子甲,他又将腰带系上。

他本意是魏婴在此孤立无助,可能会有危险,给她锁子甲用作防身。

现在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呵,不敢了?”

魏婴见他停下动作,嗤笑道:“没想到是有色心,无色胆。”

“不要激我。”

萧言语气忽然变得冷漠,系上自己的腰带坐下:“若是真把我激怒了,你现在打不过我。”

魏婴感受到音调的转变,眼中闪过一丝戒备。

“这杯子不错,虔婆给你买的?”

“……”

“既然如此,告辞。”

萧言不带丝毫犹豫,起身离去。

若是楚王身死,他会有愧疚,但是楚王生死不明,楚王旧部尚有残留,那他还需要有愧疚吗?

两人终究还是敌人。

……

玉京,皇城。

武德殿。

雍帝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寝宫。

相比与以往的与百官周旋,现如今他手握星星点点权力,精气神倒也回了不少。

明怀皇后正在殿内与陆向晚闲聊,见圣上到来忙起身行礼。

“平身,陆向晚来了,你总算是开心了不少。”

雍帝微微一笑,“行了,这几天不用回去了,现在宫里待着吧。”

他随意说了一句,陆向晚再度行礼,起身跟着宫女走出大殿。

待到殿内别无他人,雍帝长舒一口气,靠在拔布**长吁短叹。

这段时间朝中官员更替不下数十人,如此做法弊端太大。

新官上任不熟悉当地的事务,手握要权的官员上任熟悉政事又需要一段时间,这简直就是让内朝之外的天下出现一段时间的空白期。

可他不这么做又不行。

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一定不可以放弃。

明怀皇后轻轻的拍着雍帝的胸口,柔声道:“皇恩浩**,可终究也有个度,圣上太仁慈了。”

“此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算罪过,换做别人,朕一定要扒了他的舌头。”

雍帝笑着坐起身子,悠然叹道:“朕……就这一个皇弟,难道皇后想让朕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吗?”

“自然不会,萧言也可以做朋友。”

“朕可以和李怀安做朋友,也不能和萧言做朋友。”

“为何?”

明怀皇后面露不解:“萧言为人正直,又懂得变通,能文能武,是个人才,圣上将他提拔到内朝,相信不久就能……”

而后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也不能说下去。

她虽是皇后,却还是王家的女儿,谁会愿意把自己的家族推入火坑?

雍帝轻笑一声,“皇后娘娘想的事情太多啦,正因为你口中说的这些,我才不能让他当我的朋友,否则……日后他变成第二个李怀安,朕如何是好?朕需要这样的人为朕扫平障碍,却不能让这样的人与我手谈一二。”

明怀皇后嫣然一笑,不再继续说下,只是吩咐宫女可以将陆向晚送回陆家。

……

“怎么回事,是不是宫里要发生什么大事?”

书香与陆向晚两人走在寂静的深宫小道,她左右看着周围阴森森的建筑,不住的打冷颤,“这么晚了让我们回去,还不让人来送我们。”

“这不是说明皇后娘娘信任我们吗?”

陆向晚温婉一笑,拉着书香冰凉的小手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一路回到陆家,陆向晚都是面带微笑。

直至关上房门,书香去睡下,她揉了揉快要僵硬的脸。

皇后从未让她这么晚回来过。

难道是要暗示我什么事情?

陆向晚坐在房中思来想去得不到任何的解释,最终还是决定去问问萧言。

曾几何时,她还看不起萧言。

将近子时,萧言正在屋中穿着锁子甲适应增添的重量,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他来开房门,见到陆向晚出现在房外,更加的疑惑。

“你怎么过来了?”

陆逊之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防备着两人见面。

“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向晚没有回答,钻进他的房间顺手将门关上。

见状,萧言咧嘴笑笑:“是不是想通了?”

他转身来到床边,拍了拍床沿,贱兮兮的笑起来。

陆向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刚刚回来的,是皇后娘娘突然让宫女送我出来的,结果只出了大殿,剩下的路都是我自己走的。”

“那又怎么了?”

萧言一头雾水,难道是她生皇后娘娘的气?

陆向晚眉头紧锁,沉声说道:“皇后娘娘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在想是不是皇后娘娘在暗示我什么事情。”

“这有什么能暗示的,你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得八抬大轿把你送回来吗?”

萧言满眼不解,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陆向晚坚持己见,摇头道:“不对,一定是在跟我暗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