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要不是自己穿越过来,又把智脑也带到了这个世界,恐怕此时此刻萧言这个人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瞧这情形,就算是成了尸体,八成也只会被这两个陆家小厮随手扔到什么乱葬岗去,陆家家主都完全不会在意。
这副身子的原主混得可够差的。
偏偏他搜遍了原主的记忆,对于他到底是如何当上这个倒霉赘婿的,竟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看来只能自己从别处找出真相了。
幸好他还有智脑。
刚刚若不是紧要关头智脑为他兑换了小擒拿手,让他几下夺过了陆涛的扁担,他可没那么容易从这陆家小厮手底下躲过一劫。
短短一瞬间,萧言心中已经转换了数个念头,可惜这副身子太弱,刚才的剧烈运动让他有点难以支撑,眼见陆安愣在原地盯着他不动,他干脆出了猪栏,挑了个干净石墩坐下来,调匀呼吸。
陆安只觉得眼前这姑爷似乎和以往大不一样了,但是到底哪里不同,以他的见识又有些说不上来。
莫非天天被打骂,终于把姑爷给逼疯了?
听说外头的老疯子杀人不眨眼,官府都管不着呢。
陆安心里直冒凉气,他强忍着撒腿就跑的冲动,下意识地开口道:“你你你,你别嚣张,家主交代,若你敢反抗,便打死勿论,今日你打死了陆涛,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纵是……有什么风声,也绝难活命!”
他倒还知道自己不是萧言的对手,说这话的功夫硬是后退了好几步。
萧言心里只觉得一阵悲哀,原主到底和这陆家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会遭到这样的猪狗不如的虐待。
又为何从未有过一丝反抗?
之前那个小厮说过的话在萧言脑海之中闪电一般豁然一亮。
皇帝赐婚。
金口玉言,确实也无法抗拒。
恐怕陆家也是因此才对他多有怨言,以至于把这个女婿丢在这污秽地方,任由奴仆折辱。
这是一个世家大族对皇帝的无声抗议。
只不过原主成了两股权势互相试探的牺牲品。
萧言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扭头看向陆安,语气和缓了不少,“你说家主交代,最近上头风声紧?是什么风声?”
这身子的原主整日朝不保夕,对外头的事儿可以说一无所知,他必须尽快打听到有用的消息,这样才能尽最大的可能为自己争取生存空间。
“我们只是最低等的下人,怎么会知道这等大事,家主只是传令下来,让咱们最近对你不要过分就是了。”陆安颤声答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言本想问个清楚明白,脚下的陆涛却隐隐有了苏醒的迹象,竟然发出了几声细微的呻吟。
萧言不禁凛然。
此处的情形实在不宜再被更多人发现,否则他今日定然难逃责罚,萧言深吸一口气,险些被猪圈里的恶臭呛出眼泪来。
特娘的等老子恢复自由身,一定改良下这猪圈。
太臭了。
他心里吐槽,脸上却露出高深莫测的模样,朝陆安扬了扬下巴。
“你叫什么名字。”
“陆,陆安。”
“陆安,既然我大祸临头,总不能就这么一身污秽的去见祖宗,不如你帮我一个忙,如何?”
“什,什么忙?”
陆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带我去洗洗干净,给我拿一身干净些的衣服,我要去见家主。”
“另外,陆涛没死,一会儿你带他下去收拾收拾,不然被管事的知道了,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萧言掂了掂手上的扁担,扯了扯嘴角,给了陆安一个“你懂”的眼神。
陆安眼角扫过地上的陆涛,不禁打了个冷颤。
啥?这卑贱姑爷竟然要去见家主?
那岂不是去送死?
果然还是以前那个傻子。
既然你要自己求死,我就成全你又何妨。
陆安暗暗松了一口气,忙低眉顺眼地点了点头。
“好吧。”
……
陆家在京中占地极广,亭台楼阁,深宅大院,宛如宫苑。
京中有小孩唱道:“盛京四万八千户,陆氏一门占一半。”
陆家权势可见一斑。
萧言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整个人都浸泡在一个大木桶里,从破败窗户里投进来的阳光被窗户纸撕成一条一条的,把这间破仓房照出分明的交界。
就像他和这个陆家一样,身份悬殊,天差地别。
陆安给他安排洗澡的这个地方是猪圈边上的一个破屋子,这里平常用来放养猪的工具和饲料,这个木桶本来是存放喂猪用的水,此刻却被拿来给萧言洗澡。
还好陆家钟鸣鼎食,养的猪都精心照料,喝水全部是从城外玉泉山运回来的山泉,这大木桶里的水水质温润清凉,倒也不错。
也是陆安别无他法,他一个陆家小小的猪倌,唯一能找到的洗澡水,也就是这了。
萧言却没有心情享受这泉水。
“陆家一家子把这身子的原主当奴隶一样羞辱虐待,过得还不如家里一头猪,难道我要留在这继续这种日子?”
萧言皱眉。
一想到自己睁开眼竟然是在猪圈里,都觉得浑身恶寒。
双拳难敌四手,他打倒一个陆家奴仆容易,但是陆家的奴仆成百上千,自己哪里是对手?
若是被制服,下场必然比从前更惨。
一想到老虎凳辣椒水屁股开花啥啥的,萧言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只能……跑了。”
他自言自语,话音未落,外头已经响起了嘈杂声,这声音吵吵嚷嚷,由远及近,听着竟是朝着这破茅屋来的。
萧言一惊,慌忙起身,纵身出了水缸,用破布随意擦了身子,把陆安给他准备的干净衣服胡乱穿上。
刚系好腰带,茅屋的门便被“吱呀”一声一把推开,逆光之中,兜头进来两个身影,把窄窄的一道门堵得严严实实。
陆安一脸紧张地将视线在萧言身上打量了一个来回,见他已经穿戴整齐,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捎带谄媚地朝身边的高大男子笑了笑,道:“平总管,您瞧,这蠢……这姑爷在这儿好好的呢,咱们可没有欺负他。”
萧言眸子一缩,抬眸朝这平总管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头上戴一顶纱帽,**胸口,穿一条纱裤,生得粗眉环眼,筋肉虬结,站在门口,仿佛一座铁塔一般。
他眼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居高临下罩定萧言,扯了扯嘴角道:“说得好像你们少欺负了他似地。”
陆安局促地搓了搓手,讪笑两声,走到萧言身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平总管的视线,假装拍打萧言肩上的灰尘,极快地在萧言耳边道:“可别怪小爷没照顾你,小心着点儿说话。”
否则咱俩都要倒霉了。
话里头的威胁不言而喻。
萧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从自己清醒过来到现在,这陆安倒是一直没有对自己有什么过分举动,反而始终配合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只是眼下平总管就在面前,还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果然下一秒,平总管的声音便从头顶的阴影里瓮声瓮气地撒了下来。
“姑爷到底心智不全,老爷让我来瞧瞧,若是没有疯疯癫癫的,便带去给他见见。”
“老爷要见……姑爷?”陆安把到嘴边的“傻”字咽下去,不可思议地道:“怎么回事,莫非那传言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