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城北兵营下,两个身影蜷缩在角落中。

陆安带了几个馒头,蹲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劝告:“别太紧张,不要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我不担心,我只是看你担心我才担心。”

两人同样是冷汗直冒,却互相劝告着。

殊不知这样的日子他们还要在经历一天一夜。

萧言这边同样是没有轻松下来。

他知道李靖那边即使是借兵,与布局许久的楚王想必还是不如,必须要再做一个保护措施。

思来想去,他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魏婴的身上。

魏婴如此憎恨他,若是他落难,魏婴肯定会落井下石,到时候把自己抓到楚王身旁,他还有机会搏一搏。

可是……

他的武艺他自己在清楚不过,连个死士都能打的他满地找牙,更何况是楚王这种身经百战的人。

“楚王到底会不会功夫。”

萧言坐在院中一连两天没有睡觉,他已经身心俱疲,脑中乱作一团。

楚王连十年都能忍,假装不会武艺,太过于简单了些。

怎么办……对了,李偲!

他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人。

无论是对圣上还是对李勇来说都最为重要的人。

金吾卫首领、左中郎将李偲。

“李偲此人喜怒无常,没人知道他的想法,这些年我见到他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还都是在大牢中。”

听到萧言提及李偲,李勇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忧愁的神色。

不过他还是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左中郎将李偲爱国至深,不可能会叛国,他曾在路边听人说起大雍律法过于严格,一怒之下将此人抓去金吾卫深牢,让那小子用生命体验了一次什么叫做真正的刑罚过重。

“我该怎么找到他?”

“没人找得到他,圣上有危险了他才出来,他平时只靠密信与手下交流,就连平日里最重要得朝会,他也让右中郎将出面。”

李勇眉头紧锁。

作为保护圣上安全的第一人,李偲真正的做到了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

可这也让人为难,真要是有些事情找他,麻烦大了。

左思右想,萧言忽然眉头一皱,拿起几个月前李勇吃了不少苦头换回来的地图。

地图纸上玉京的各地到标记的清清楚楚。

一定有线索。

毕竟玉京作为皇城,李偲神通再广大,也不可能在玉京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一个地道来。

城西使院。

一片祥和,萧澈与萧八两人身子好了后便经常在家中招人做事。

他们这一次也学乖了,武艺不入流的不要,怕死的不要,只要是每个能耐,一个人也不要。

以至于到现在为止,还是他们俩人在使院忙活。

倒是陆.肆,一闲下来就会到使院坐着,不知道是缅怀当年悠然的日子还是在怀念自己的小跟班陆子尧。

“听说陆子尧去了诏狱后就没活着出来。”

“什么没有活着,送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个脑袋连在脖子上,手脚全都被剁碎了,听说是一边灌人参汤吊气,一边用刀剁。”

萧八两人见陆肆又来了,闲聊起来。

毕竟陆子尧也算是他们曾经的半个同僚。

陆肆斜了眼两人,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跟他们搭话:“萧八说的是对的,送出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儿完整的……只怪他自己。”

此话一出,他仿佛也释怀了。

做锦衣卫这一行的,能落个不是冤死就算是混得不错了。

难道还能奢求善终?

入了这个门,注定没有活路。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接着,萧言闯进门。

“陆肆,你过来。”

他进门瞧见陆肆叫嚷一声便钻进书房。

陆肆见他匆匆忙忙的,自然知道事情紧急,连忙跟上。

他前脚进屋,李勇后脚关上房门。

萧言将地图摊在桌上,问道:“你曾经说过锦衣卫与金吾卫曾经联手做过一场大案,什么案?”

陆肆面色一滞,下意识的按住刀柄,摇了摇头。

“好,不说也罢,你告诉我在哪儿发生的,现在的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快说啊!”

眼望着明天就是狩猎的日子, 圣上五更天就要出城,再拖下去说不准找不找得到李偲,李勇也跟着着急起来。

“说,一切有我顶着。”

萧言又说一遍,见他还不作声,萧言只能低声说道:“楚王要造反,我没有证据,我必须要找到中郎将在哪儿。”

“什么?你疯了!”

陆肆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陆肆!”

见此一幕,萧言大喝一声,咬牙说道:“你听好了,若是你不说,到时候事情失败,你就是天大的罪人,锦衣卫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卫国!”

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锦衣卫本身就是从内朝开始端正国风,以此卫国。

“楚王殿下也是人,他也有七情六欲,怎么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萧言此时早已心力交瘁,怒吼过后眼前一黑,跌坐在凳子上。

“大人已经两天没有休息过了。”

李勇跟着补充一句。

陆肆沉默了,他若是没有精忠报国的心,也不会在妻女双全的情况下加入锦衣卫。

这本身就是一条不归路。

沉默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回到书案前,指着六部所在的位置说道:“在这里,当年的那场案子我不能说,你也不要问。”

“当年这里曾有一条密道,是锦衣卫与金吾卫联手挖的,锦衣卫当年死的只剩下北镇抚使公孙大人一人,剩余的都是金吾卫,而后这些人都消失不见,只有公孙大人高升。”

“密道就在这里,到现在为止,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说到这里,陆肆长叹一声,“当年我爹就是死在这场战斗中,我爹临走时留下了一封血书,否则我也不知道这暗道。”

“暗道从哪儿进入,有多大?”

萧言连声追问。

“能容上千人,进入的地方我不知道,不过暗流好像从这里流动。”

“城中河?”

得到陆肆的点头确认,萧言立马带着李勇来到浮桥附近。

只不过浮桥附近人来人往,直接跳下水太过于显眼。

“对了,卖绳子的那家地下不是直通暗河嘛?”

正午时分,俩人鬼头鬼脑的进入卖绳子的商铺,随后商铺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