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皇城。

奉先殿。

雍帝看着手中的迷信,嘴角微微上扬。

他真的怕萧言会放掉军粮失窃的案子。

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找到李家的一个把柄,真要是就此丢去,那简直是剜肉的疼。

现在好了,萧言自己慢慢的往下查,谁也不知道,谁也不会阻拦。

因为这已经从案子转变为私仇。

等到一切爆发的时候,他只需要从中和稀泥一样,将萧言连坐。

“查吧,就往下查吧。”

雍帝眼底爆出寒芒。

“楚王魏恪求见。”

正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黄生的声音。

接着,一中年男子出现在殿外,他相貌与雍帝有七分相似,身形更是差不了多少,正躬身行礼。

楚王魏恪,与雍帝自小相交甚好,雍帝登基之时他为了避免朝中上下有闲言碎语,果断的选择流放自己。

求的一块边疆封地,守护边疆的同时,在边疆老老实实的待着,听调听宣,无圣旨不入京,可算是给足了雍帝的面子与朝中老臣的尊严。

要知道当年夺位之战,两人都是被推出来的,若不是魏恪拼死相逼,恐怕这皇位,还说不定。

“十年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魏无忌语气疲惫,充满了追忆。

魏恪深深行礼,跪行几步来到殿中央,一板一眼的回应:“圣上日理万机,微臣怎敢惊扰圣上。”

“……”

雍帝扼腕长叹,瘫靠在龙椅上。

殿内寂静无声。

雍帝拧眉不语,楚王神色恭敬。

“不必拘谨。”

“是。”

沉默中,雍帝低声说了一句,魏恪依旧恭敬行礼。

雍帝知道自登基之后,自己就只能是孤家寡人,不能再有任何朋友兄弟。

可两人明明是从小相识的,他本以为可以逃脱‘君臣’二字。

没想到,时过境迁,依旧如此。

“楚王今日为何而来?”

半晌,雍帝收起脸上的疲惫之色,语气也不再温柔。

楚王忙再叩首,沉声回应:“回圣上,小女自小在边疆,骄纵惯了,来到玉京后惹上不少麻烦,一怒之下竟然火烧白云客栈,微臣得知此事后以将其重罚,恳请圣上治罪,以安抚百姓。”

白云客栈失火一事,雍帝老早的就知道了。

那白面小生就是楚王的独女魏无霜。

“此事朕已知晓,既然是无心之举,那便饶了她,白云客栈的一应损失,全都由你来赔偿。”

雍帝缓缓的摆摆手,示意楚王可以离去。

后者连忙叩谢圣恩,躬身离去。

“圣上,白云客栈死伤不少人。”

这时,守在一旁的黄生满眼担忧。

若是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这是在玉京啊。

无法安抚百姓,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雍帝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此事让户部去打理,拨银三百万,用于重建白云客栈,安抚百姓。”

“是。”

黄生缓缓退离。

……

夜凉如水。

细雨刚停,天气间寒气渐起。

鸳鸯楼。

萧言双手抱胸,故作大侠风范,迎风站在窗前。

“寒风凛冽,可是不如人心。”

忽然,门被推开,窦菀儿温柔的声音传出。

良辰美景,俏艳佳人。

若是两人没有敌对关系,这一刻,萧言肯定是躺在**的等着。

窦菀儿柳腰摇曳,轻摇莲步,来到萧言身旁,一同迎着风。

凉风拂面。

窦菀儿嘶了一下,摇摇头:“这件事情……”

“谈不成就算了。”

萧言沉声回应。

话音未落,窦菀儿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小手捂着红唇咯咯的笑个不停,“你还真以为你真的是大侠啊,陪你耍一耍,你看你刚刚的模样!”

“……”

“你要是真的想,那我们可以合作,问题就在于,我们怎么相信你?难道就听你用嘴说吗?”

窦菀儿笑靥如花,全然不像在讨论着李家的存亡。

“明天,我带你入皇城,你跟着我见圣上,但我要那白面小生的身份。”

萧言说罢转身离去。

明天他本身就要入皇城与雍帝汇报白云客栈的事情。

反正都是顺路而已。

等他离去,窦菀儿脸上的微笑消散,变得格外冰冷。

“为了他跟父亲闹翻,值得吗?”

突然,窗外跳入姜天的身影,他担忧的看着窦菀儿。

窦菀儿望着门口,没回应。

昨天晚上,她跟父亲说了萧言的事情。

父亲果断拒绝。

“汉人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

可她不愿意,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可以入宫的机会,凭什么要放弃?

父亲现如今只是个使者,面见圣上的时候有几百人盯着,不可能有与圣上单独相处的机会。

可萧言不一样,萧言身份特殊,每次见到圣上都能够单独相处。

“你真的相信他能带你去见圣上?”

姜天不甘心,再次说道。

“用不着你管,他杀了我们这么多族人,能有机会,我绝对不会放弃。”

窦菀儿斜了眼姜天,声音尤其的冰冷刺耳。

姜天眉头紧锁,想要再劝,又怕窦菀儿生气,只好长叹一口气。

月至中天。

萧言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田雅苑。

这一路上光是递交路引之类的东西就耽误了他一个时辰的时间。

“他们不会是想要借由我的手刺杀皇上吧……没理由哇。”

话虽如此,可西南蛮夷历年都会骚扰边境,或是出兵,或是劫掠。

雍帝向来采取王霸之策,派出去的将领动则便是屠城灭门,生出不少悲凉之事。

真是这样,我还得多做个保护措施啊。

一念至此,萧言叫来李勇,后者一身亵衣,刚刚睡下就被叫了起来。

“你跟金吾卫还有联系吗?”

萧言轻声询问。

李勇默不作声。

这副姿态摆明了是他还属于金吾卫,是圣上的人。

“唔,明天有个人要随我入宫,你应该知道。”

“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该如何去做,你自己拿捏,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萧言语气平和,声音浑厚,有股暗示的意味。

可李勇不敢断定,只是皱眉盯着萧言。

怎么拿捏?

如果说了,与萧言的本意相反,该如何是好?

不说的话,圣上知道了,两人都难活。

一时间,李勇左右为难。

“放心大胆的去做,一切有我。”

萧言轻笑一声,拍了拍李勇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