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
一名侍卫背着两鬓斑白的郎中跑来。
“只是简单的脱臼,没有断裂。”
郎中只是看了两眼,便确定病情,随即端起李钰的手,不见怎么用力,又听到一声咔吧的轻响,李钰的手恢复原位。
“来人,封店。”
李钰喘着粗气,此时连问罪的心思也没了。
几名侍卫掏出封条,当即要上前封上酒肆的大门。
萧言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也不着急。
“少爷,快说话啊,他们要封店啊!”
陆安在一旁焦急难耐,连连呼唤萧言。
杨陆娘则是一脸的无所谓,不知道为什么,她站在萧言的身后,就有安全感。
“萧大人在干什么,都要封店了,他怎么不说话啊!”
“你懂什么,这就叫做高人。”
“别说话,小心连坐。”
围观的百姓们兴致勃勃的盯着萧言,只等他有什么厉害的做法。
最好是上前把两名侍卫暴打一顿,这才算是解气呢。
可萧言杵在原地跟个木桩似的,一动也不动。
“很好,助纣为虐,理应同罪。”
眼瞅着封条贴到门上,萧言咧嘴一笑,锐利的眼神落在两名侍卫的身上。
两人浑身一颤,停在原地竟然不敢再动弹。
“萧言,是你有错在先,本官封了你的酒肆,又有何不对?”
李钰心知萧言又准备吓唬他,冷笑道:“想用同一招?不好使。”
“既然李大人说我是有错在先,那就先说说我错在哪儿吧,要是我没错,就别管我禀奏圣上,恳请圣上定夺了。”
“如此小事你真以为圣上会……”
“围观的百姓众多,你我都是朝中要员,此事关乎朝廷的颜面,难道李大人认为朝廷的颜面是小事?”
看着胸有成竹的萧言,李钰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没了底气。
最令人害怕的就是自信的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沉吟再三,李钰冷声说道:“为官者不得经商。”
“老板娘在这儿,她是本官的红颜知己,所以本官亲自到此,事事相助。”
萧言拉过来身旁的杨陆娘,微微一笑:“难道为官者连经商的朋友也不能帮?”
杨陆娘凤目圆睁,难以置信的盯着萧言。
我是少爷的红颜知己?
一抹绯红飞上她的俏脸,她咬着下唇,眸中徒然增添许多的温柔。
李钰眯起阴鸷的眸子,“你卖酒给和尚。”
“李家的酒肆也不少,卖的也很多,大雍律令没有规定和尚不能卖酒,酒肆不能卖给和尚酒水,更何况……酒肆不是我的。”
萧言依然是那副神态自若的模样。
“你……你当街殴打本官!”
“李大人这话可说错了,我只是自卫,明明是李大人先动的手,在场的人都看到了。”
“你!你。”
无论是什么话题,萧言都是挑着眉头悠然自在的回应,一番争执过后,李钰忽然词穷,不知道还能在说些什么,只能恶狠狠地盯着萧言。
半晌,他冷哼一声:“走!”
“慢着!”
这时,萧言叫住他,咧嘴笑道:“身为朝廷命官,为了私人恩怨,聚众闹事,还是在闹市区,引来上百人为官,堵塞街道,影响周边店铺正常买卖,还善用私权,直接封了无辜商家店铺,李大人,难道想要一走了之?”
话音落下,李钰脚下一顿,僵直在原地。
他面露冷笑,回头看着萧言,“倒打一耙?”
“对!”
萧言坦然回应:“就是倒打一耙,不过,我有理有据,不像李大人,无事生非。”
“你!”
李钰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却无可奈何。
“按照大雍律令,李大人的罪过可是不小啊,今日人证物证聚在,本官就是想要睁一眼闭一眼,这身后的上百名人证也让本官难做啊!”
萧言悠哉悠哉的说着,冲着陆安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三两步跑到酒肆门口,抢在两名侍卫之前扯下封条。
“封条上有户部的印章,李大人等着跟刑部的解释吧。”
萧言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钰,转身便要离开。
李钰慌了。
这要是真的上报了,自己前两天才当上的官儿不是又丢了?
要不是叔父立了大功,自己怎么可能再去朝中任职。
这要是让父亲和叔父知道,岂不是让他们心寒?
一念至此,李钰也顾不得什么颜面的问题,拉住萧言的衣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萧大人,你我同僚一场,何至于如此?”
萧言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拉住自己衣袖的右手。
李钰连忙松开手,笑呵呵的说道:“你看,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早知道这酒肆不是萧兄的,我也不会过来自讨没趣。”
“这话说得太过了。”
萧言本想拒绝,瞧着李钰的这副模样,他抿了下嘴唇,直接搂住身旁的杨陆娘,笑道:“这完全就是误会一场,李大人道个歉不就没事了,是吗?”
说着,他转头看向杨陆娘。
后者的脸早已红的像熟透的柿子一样。
四目相对,萧言面露疑惑:“你不舒服?”
杨陆娘连连摇头。
“道歉?”
李钰眉头紧皱。
自己可是当朝宰相的独子!
凭什么给一个下人道歉?
“不可能。”
他脱口而出一句。
谁知萧言根本不给他商量的余地,转身就走。
眼望着萧言越走越远,根本就不是在吓唬他,他心中更慌了。
今天的事完全是自己找的。
李家的名声、父亲的失落、叔父拿命换来的李家的辉煌与名声……
刹那之间,他仿佛看到了父亲失落失望的神情。
“好,我道歉!”
一念至此,李钰一声大吼,追上萧言,冲着杨陆娘直接行了个大礼:“老板娘,本官……本公子,我有眼不识泰山,热闹了您!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杨陆娘面露慌乱,可从来没人跟她道过谦。
可偏偏第一次就是被当朝宰相的公子道歉,这怎么承受的了?
她正要挥手表示不必,一旁的萧言抓住她白嫩的小手,笑道:“李大人言重了,这点儿小事儿怎么能闹到圣上那儿去?以后咱们慢慢聊就好。”
“萧大人说的是。”
李钰一脸媚笑,心中的恨意早已卷起惊涛骇浪,可他不敢表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