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树沙沙作响，夜风拂过萧言的侧脸，吹起耳边的发丝。
“姐夫，这个时辰，蒋小山他们也应该醒了，不知道黑熊能不能顺利送他们回赤东。”柳黎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
“黑熊虽然有隐疾，智力如同孩童，但他跟着我出生入死很多次了，累积了不少经验的。”
“何况你也说了，蒋小山和霍七都醒过来了，必定也会帮忙出谋划策，会平安返回的。”
萧言把离开时带着的干粮拿了出来。
那罐酱菜怕是下了毒，萧言就没带，只是摘了小院里长出来的黄瓜、柿子之类的，赶路返程要低调，萧言避开了马道官路，走的都是人烟稀少的小路，自然找不到吃食。
好在打个山鸡野兔还是很容易的，至少不能饿着还在长身体的柳黎。
萧言知道柳黎肩膀上的伤及时处理过，没太大的问题。
“姐夫，你不吃点吗？兔肉很香的。”柳黎嘴里吃着东西，说话的声音口齿不清。
“我不饿。”
“姐夫，你是在想代善敬的事情吗？”柳黎又问了一句。
事实上，萧言脑子里琢磨的无非两件事情：其一就是代善敬的事情，关于他和惠妃的关系都有密信作证，可如何证明惠妃被人李代桃僵，只是扶桑的蝴蝶细作呢？
其二，萧言担心花江春树派来截获的人出现了意外，久久不归，势必会引起警惕，而且外戚党能派人给代善敬传递消息围剿陆海等人，靠的是孙文善这个叛徒提供的情报，这个孙文善为什么会叛变呢？
萧言将他的想法都个哦苏了柳黎。
“姐夫，我觉得孙文善这个人或许只是被利用了，他那样的性格不像是会背叛的人。”
柳黎认真思索后，才继续说道：“之前孙文善养好伤后，还跟着曹大哥他们一起学习刀法练兵的，甚至羡慕霍七能够外出办事，好几次软磨硬泡才有机会跟随陆海他们去捉拿代善敬的。”
“或许是路上遇到了什么才让孙文善动摇了决心吧？”
萧言也琢磨不透，但孙文善都死了，或许只能等霍七解开谜底了。
这些是是非非无外乎绕不过一个‘利’字。
“或许你分析的是正确的。”萧言说道：“局势不待人，我们尽快赶回去才是正经事，要赶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扭转局势。”
鲁银他们能够不惜代价阻杀林岚，就是为了防止林岚打开所有的异形锁，拿到那些密函，掌握外戚和藩王们的罪证，到时候内忧外患的大雍就会得到肃清。
对外作战天樱国和扶桑抵不过萧言率领的几路兵马，对内挑拨煽动政变，倒是能够制衡几分，若是连藩王和外戚两派都被拔出，那么苦心经营十几年的棋局就被萧言彻底毁了。
与此同时，这番赤东交战地的黑熊身上湿透了，有些是汗，有些是蒋小山和霍七伤口的血，路上颠簸，处理好的伤口还没结痂，即使用了止血药，可伤口面积太大，稍微动弹几下都会撕裂开。
即使蒋小闪和霍七都醒了，可他们并没有力气说话，尤其是霍七，他作为孙文善的引路人，却因为孙文善的叛变，导致损失如此大。
偶尔会因为牵连到伤口，霍七才会身体轻颤，发出闷哼声，显然是疼了。
黑熊望着头顶的夜空，有些怀念萧言在身边的日子。
“你们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吗？”黑熊觉得气氛很奇怪，主动问了一句。
蒋小山倒是开了喽：“黑熊，你的糖饴还有没有，我饿了。”
“有，但是不多了。”黑熊将马鞭夹在腋下，摸出油纸包着的糖饴，掰了两块。
一块递给了蒋小山，另一块递给了眼神么迷离的霍七。
“多谢。”蒋小山直接就着黑熊的手将糖含在嘴里。
至于霍七没吃，但也没拒绝黑熊的好意。
“前面再过两个暗桩就能和白将派来的接应的人汇合了。”黑熊主动找话说：“你们还记得接应时的暗号吧？”
“记得。”
“记得。”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应了一声。
蒋小山却斜睨霍七，他额前的头发遮挡了一部分的视线，但没有遮住他眸中的锐利之气。
霍七嘴唇微微张开，想说点啥很忙，但最终只是皱了皱眉，没开口。
“你们两个吵架了吗？”黑熊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还主动说道：“我之前按照柳黎说的位置去找你们时，只找到了霍七，但他身边有山哥的佩刀，你们是走散了吗？”
蒋小山觉得黑熊这孩子太实诚了，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用舌头顶了顶那块糖饴，习惯性的骂娘：“你他娘的怎么那么多问题，到底让我回答哪个。”
黑熊早习惯了蒋小山的脾气，也不恼：“那就先回答你们到底为什么吵架闹别扭吧。”
“我才懒得和他吵架。”
蒋小山说完还冲着霍七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没打算活着走出双峰山的，死在这儿也不愿，毕竟没完成大将军吩咐的事情。”
黑熊很认真的纠正蒋小山的说法：“你也不是自己走出双峰山的，是我背你们出来的。”
“你他娘的那么较真儿干嘛。”
“大将军把你都宠坏了，让你忘记了世间的险恶。换做是你被身边的好兄弟出卖了，你不生气吗？”
蒋小山气呼呼的说着，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后背深可见骨的伤有渗出了血，疼的五官都扭成了一团。
黑熊关切了看了他一眼，慢半拍的听懂这句话。他是个智力有问题的人，做事直来直去，想问题也是直来直去。
“对啊，你提醒我了。”黑熊一脸严肃的看向霍七：“我都忘记问了，孙文善为什么背叛我们呢？”
“怪不得陆海和你们的路线，代善敬他们一清二楚，按道理他都立功了，为什么还会被杀呢？”
黑熊的一番话戳在了霍七的痛处。
“还能是为什么，愧疚不安呗孙文善死得时候是为了谁挡刀，你知道吗？”蒋小山故意问黑熊。
“我听陆海和大将军说了，孙文善是为了给霍七挡刀才死的。”
霍七疲倦苍白的脸色又冷沉了几分，他还是没有解释，扭头看向了倒在另一侧的代善敬，问道：“大将军让柳黎给代善敬喂了什么药，为什么他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