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是军粮?”

萧言挑了下眉头,面露疑惑,“怎么军粮会没人照看?再者而言,现在北方征粮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这些粮草从这里运过去无疑是杯水车薪,林锋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林,林大人说……”

焦纵生的肥头大耳的,没想到胆子却异常小,一句话没说完,竟然往后翻了个白眼,晕死过去。

无奈之下,萧言只好暂封粮仓,让李勇扛起焦纵,一同去了粮仓后面的小破楼。

一般为了看守粮仓,在粮仓的前方会有一些闲置的官兵,这是肥差,粮仓周围可没人敢来,平时又没有事可做,所以都是些老兵油子,呆在前面整天无所事事,并无大用。

真正守卫粮仓的是后方小破楼的庾吏,破楼三重三叠,足以俯瞰整个粮仓。

进了破楼,萧言这才知道焦纵怎么长的这么壮实。

一楼破旧的可以,二楼却是别有洞天,露台上俯视下方,一方小桌两条板凳,桌上摆放着两荤一素,还有一壶好酒。

“啧啧啧,这样的日子,就算是头猪现在也能长到七八百斤。”

萧言端起酒杯闻了闻,香气入鼻,若不是他酒量不如上一世,非得整上一口 。

“军粮被盗,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卢西见他还不着急,浓眉倒竖,语气不满:“到时候追不回粮草,就算是破案,免了死罪,也得流放千里,发配边疆,萧言,难道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

萧言扁扁嘴,夹起一块牛肉塞到嘴里,“焦纵看守这里两年了,两年的时间都没有发现这件事情,只能是上面的人在其中捣鬼,这粮仓建立之初就已经用木板搭建起来了。”

“此处粮仓三年前建立的,当时的匠人现在都还在世。”

“那不就简单了。”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话。

李勇忽然轻咳一声,望了眼下方:“大人,二小姐来了。”

萧言刚要往下探头,屋中已经传来了蹬蹬蹬上楼的声音。

陆向晚登上二楼,瞧见屋中三人,又看了眼地上躺着的焦纵,面露不解。

“陆小姐。”

卢西见过陆向晚,叉手行礼。

陆向晚忙回礼,三两步来到萧言身旁,小声问道:“今天你跟锦衣卫的人起了冲突?”

“怎么了?”

“锦衣卫的百户带人找上门了,非说是要个解释什么的。”

“你爹还怕这个?”

萧言翻了个白眼。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陆逊之怎么说也是前任宰相,难道那些锦衣卫会这么不开眼吗?

“对,锦衣卫手握生杀大权,自然不会留情,他们非要过来找你,我是走近路过来的。”

陆向晚满面担忧,本能的攥紧萧言的衣角,眉宇间透着焦急。

可萧言并不在乎这个,而是笑嘻嘻的望着她,“你担心我了。”

“嗯?”

一听这话,陆向晚面色一滞,随即狠狠地用手拧了把他腰间的肉,咬牙道:“什么时候了,你知不知道锦衣卫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说你妨碍公务,到时候随便抓你进去,什么罪名都能定下来了。”

“这么严重?”

见萧言嬉皮笑脸的模样,陆向晚秀眉倒竖,恨不得现在把他打包放在袋子中,送到城外去。

“难道你不知道……”

“好了,不用担心,今天我还在想着什么时候过去找一趟他们,没想到他们自己找来了。”

“什么?”

陆向晚一头雾水,认真的打量了萧言几眼,“你是不是误会我说的话了?”

锦衣卫手握生杀大权,平日里自然是没什么人敢招惹。

可萧言不同,赵家钱庄一事不能没头没尾的过去。

圣上既然不管,那他就趁着职务之便,自己查清楚。

等到证据在手,难道圣上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来吧,来了之后我们好好聊聊短弩的事情,到底是你们锦衣卫的问题还是兵部的问题……萧言心中默默念叨着,早已经忘了回答陆向晚。

正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杂乱的脚步声中夹杂着兵甲碰撞的清脆响声。

“萧言何在。”

下一刻,一名身着飞鱼服,披着漆黑斗篷的中年男子登上二楼,一声厉喝。

在他身后,正是今天见过一面的陆子尧。

“萧言妨碍公务,以至五名劫匪逃离,本官怀疑你与他们有可能是同伙,萧言,陪我们走一遭吧。”

中年男子往前一步,声如洪钟。

“啊!”

余音未散,地上躺着的焦纵被这声音吵醒,只是坐起身子扫了眼几名身着飞鱼服的陌生人,心中一惊,翻个白眼又晕了过去。

“这位是两江道监察御史卢西,卢大人。”

萧言见两名锦衣卫过来,面不改色,而是默默地介绍起一旁的卢西。

卢西眉头微蹙,暗道:不妙,这小子想把我拉下水。

不等他说话,萧言又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既然卢大人在场,那本官也肯定卢大人向圣上禀报关于赵家钱庄一事,此人……你叫什么?”

见萧言东一句西一句的,百户陆肆眯起长眸。

“这位是北镇抚司指挥使公孙贺公孙大人麾下镇抚使沈从一的得力助手,陆肆,陆大人!”

未曾想,一旁的陆子尧见状邀功似的大声说起来,恨不得将陆肆是哪里生人都说清楚。

陆肆想要阻止,为时已晚,只能硬着头皮望向萧言。

“对,陆肆陆大人,就说他杀人心切,赵家钱庄一事兴许与他有关,将他打入大理寺狱审问,另外,本官刚刚查到粮草失窃的事情,他就找上门来,说明军粮失窃与他也有关联,陆大人,麻烦了。”

第一件事说出来,陆肆面不改色。

圣上会听他的?

可笑。

可第二件事传入耳中的瞬间,陆肆差点儿跪在地上。

军粮失窃?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一把拉过陆子尧:“你不是说他来巡仓的吗?怎么变成军粮失窃了?”

“我,我不知道啊!”

陆子尧也是一头雾水,连连摇头。

“嗯……陆大人不要惊慌,你我同宗,妾身也会禀奏皇后娘娘,让她亲自替你求情,只要大人坦白军粮的去向。”

陆向晚见此一幕,连忙跟着附和一句,俏丽的脸上尽显无辜,可语气中的阴险不必萧言少半分。

她这句话无疑是坐实了陆肆盗窃军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