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善合坊。
李家,西厢房。
李钰春风得意,眉眼带笑,一手搂着俏丽小香香的柳腰,一手拍打着心腹李茂的肩头。
“妙哉,妙哉啊!早知如此简单,本少爷费这么多心思做什么?”
"事情处理干净了吗?"
这时,李怀安阴沉着脸从屋外走入。
声音不大,却令李钰浑身一颤。
处理程家的事情是他派出去的死士,李怀安并不知情。
不过现在看来,李怀安也是猜到是自己儿子做的了。
那太医也是他派过去的,否则他真的不会放心。
名为小香香的小丫鬟见状忙上前行礼,迈着小碎步往屋外跑去。
“爹,事情已经处理干净了,嘿嘿。”
李钰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说着。
今天他可是亲自去了一趟城西的使院外看了看,棺材里面确实躺着尸体。
“你当真看到了?”
李怀安眸中透着一丝怀疑,对他这个儿子,他是真的觉得不省心。
见他不耐烦的点头,李怀安犹豫再三,还是转身走出侧房,叫来李茂,“你再去一趟城西,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用去了。”
李钰撇撇嘴,直接拦住李茂,满不在乎道:“这事儿已经惊动皇上了,再说了,是真是假,去一趟陆家不就成了。”
说罢,他也不管李怀安面色有多难堪,大摇大摆的走出厢房。
李茂见状看了眼老爷,在老爷点头之后,忙跟了上去。
……
城西。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天下间的一切仿佛都已经过了成熟的时节,黄绿色交织在人们眼中,不算赏心悦目,但乍得一看,还是有几分心旷神怡。
可这一切,在陆向晚眼中只剩下青石砖上枯黄的落叶,水面上悄然涌出的点点波浪。
没有半点儿生机,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书香坐在马车上拧着秀眉,看着二小姐悲痛欲绝的模样,她想不出来半句能够劝说的话。
人世间最可笑的一句话就是‘我理解你’,悲伤向来都是一个人的事情。
不觉间,马车停在使院外。
使院朱漆大门之上仍然挂满了一层层素白。
只是扫了眼纯白的布条,陆向晚就觉得天旋地转,几次险些站不稳身子。
书香忙让马夫进去看看。
“没人。”
马夫退出使院,眉头紧锁。
偌大的使院,怎么会没有人在?
陆向晚抹了把眼睛,抬起灌铅似的双腿迈入医院。
空**、破旧。
若不是这外面有使院的标志,陆向晚还以为这里是哪家遗弃的宅院。
“萧言!?”
陆向晚轻声呼喊一句。
余音未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啊!”
书香瞧见萧言的瞬间,尖叫一声,直挺挺的倒过去。
好在是马夫不认识萧言,愣愣的看了半晌也没有发现异常。
“你没事?”
陆向晚颤声询问,双腿像是陷入青石砖中,任凭她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来。
“没事,唉……说来话长,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皇城吗?”
未等萧言话音落下,陆向晚忽然扑了过来,双手环住他的颈部,用力的抱紧。
“嘿嘿,我就说……啊!嘶!”
萧言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一股剧痛就从肩部传了过来。
“你咬我干什么!”
萧言抬起手轻轻地拍陆向晚的背,柔声劝道:“你先松口,我跟你说清楚……”
半个时辰之后。
萧言坐在后院,一脸的无辜。
陆向晚俏脸红润,鼓着嘴转头不去看他,撅起的小嘴能挂上茶壶。
“你干什么?”
“挂茶壶。”
“滚!”
再次被赏了一脚后,萧言苦着脸说道:“我不是跟你解释清楚了嘛,这是个误会,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就传到黄城去啊,再说了……我也没想到到你会这么担心我。”
一听这话,陆向晚的脸变得更红,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哼哧一声表示不满意。
“言归正传,程家的案子现在是大理寺的人在查,你有没有什么耳闻?”
见陆向晚小女子的做派,萧言也知道她不生气了,便肃颜询问。
陆家与大理寺的渊源可不浅,否则陆向晚不会有事没事就去找大理寺的人来帮忙。
陆向晚摇摇头,秀眉微蹙,柔声道:“若是跟你所说一致,大理寺的人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李家豢养死士不是一天两天了。”
话说一半,她像是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面露惊愕:“对了,赵元的尸首,赵元的死相信也是李家死士所为,要是能从这里下手,找到点儿线索,说不定能够定罪……”
不等她说完,萧言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面露难色:“定罪的事情还是不要想了,李家的功劳不少,就算是这几条人命全都拿出来,李家的地位也不会受到任何 撼动。”
我对李家的人来说,不过是跳梁小丑,没有自保的东西,李家想对付我,只不过是调动更多死士就办到。
萧言心中默默地盘算着,现如今最需要拿到的就是账簿。
一念至此,他起身说道:“走,回去一趟,我要找一趟安思。”
“找她?”
陆向晚扁扁嘴,不情不愿的起身跟上萧言的脚步。
从城西到城东要横跨一个完整的城区,一个时辰的赶路,萧言早就靠在陆向晚的怀中睡熟了。
城东,陆家。
李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闯入。
“都给本少爷滚远点儿。”
进入正堂,他见陆逊之正在屋中,当即上前见礼,“老丈,我来给冉儿下…”
“住口。”
陆逊之冷哼一声,“冉儿早已嫁人,胡乱叫什么?”
“哈哈,萧言不是已经死了吗?反正人都死了,冉儿也是需要重新过日子的人,不如陆世叔点个头,咱们两家亲上加亲多好?”
陆逊之眉头紧锁,心中暗道:李怀安生了个这样的蠢货,当真是倒了霉。
朝廷命官若是在任期间死了,肯定是有官方的讣告,怎么可能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场葬礼?
做事说话全都不过脑子。
正当他准备驱赶李钰出去时,忽然眼前一亮,话锋一转,问道:“你怎么知道萧言死了?”
“这个老丈就不用操心了,知道就是知道。”
李钰已然没有发现异常,得意洋洋的回应。
“不是你派来的人,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死了?”
忽然,一个他最熟悉也是最讨厌的声音传来,等他转过头去,眼前站着的正是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