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破落街。

名为‘破落’,实际上繁华程度并不比城南城东差,只是以往的时候这里是出了名的脏乱差而已。

街头上来往的人十分多,说着各地方言的人更是多不胜数,有很多次萧言路过商贩身旁,根本就听不懂别人在说些什么。

如此看来,城西鱼龙混杂的程度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啊。”

忽然,陆向晚轻哼一声,由鼻腔发出的轻灵清脆的声音传出,四个大男人同时怔了怔。

萧言护食似的瞪了几人一眼,上前扶住她,这才看到她脚下有一块石头。

“崴到脚了。”

陆向晚带着一丝歉意笑了笑,“没事,继续走吧。”

“胡说,小姐从来都没走过这么久的路。”

不等萧言说话,书香一口接过话茬,换来的却是陆向晚埋怨的眼神。

萧言点点头,“走吧,我们去前面的茶楼坐会儿吧。”

“你们去吧,我在前面街头的那家小院等你们,那是你以后需要办公的地方。”

卢西见状知趣的先行离去。

虽然都察院就在玉京,可监察御史不可能每天都要回到都察院报到,所以基本都会在自己管辖区域内用都察院的名义购置一处房产。

调任一事出乎他的意料,自己在那儿还有不少的东西没收拾,正好先去把东西都收拾了。

翠茗楼。

作为城西比较少见的茶楼,楼外坐着不少的庄稼汉及地痞流氓。

楼中煮的茶多半也是一些茶末,不是没有好茶,是因为这些人根本就喝不起好茶。

掌柜的也是生在城西,太清楚城西百姓的能力,索性就在门外摆着不少的桌椅板凳,让这些没钱的在外面喝茶,有钱的则是去楼上。

店小二陈二坐在门口正悠哉悠哉的望着远处的俏佳人发愣,眼前忽然闪出一个黑影。

“客官里面请坐。”

他赶忙站起身子,侧身做出请的姿势。

“二楼雅座。”

他见萧言穿着不凡,身旁的佳人更是美艳动人,心知这不是普通的百姓,直接带着萧言四人登上二楼。

这可是活脱脱的肥羊。

说是雅座,实际上就是普通的桌椅板凳,也就是桌子擦得干净一些。

萧言挑了个靠近栏杆的位置,扶着陆向晚坐下后,他抱起陆向晚的小脚丫准备揉揉,陆向晚却猛地收回脚,将鞋子提好,红着脸问:“你在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

“啊……我忘了。”

“胡闹。”

陆向晚嗔怒责怪一声,自己弯腰轻轻的揉捏脚踝。

“你这样不对,我来帮你揉。”

萧言直接提了提裙摆,蹲下身子,伸手按捏起来,上一世他学武的时候可是没少受伤,那时候他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崴脚之类的都是自己在家揉,早就练出来了一副好手艺。

陆向晚没有拒绝,坐直身子盯着萧言的头顶,嘴角微微上扬,萧言的手比她想到更加的轻柔,按在脚踝上并不疼,反而十分的舒服。

“客官,您喝点儿什么茶,要点儿什么糕点?”

陈二守在一旁,十分耐性的等候着。

“毛尖,糕点就来最好的就行了。”

“得嘞。”

陈二带着吆喝转身跑开。

萧言认真的按了一遍之后,忽然抬头看着陆向晚,问道:“你怕疼吗?”

陆向晚一头雾水,还是点点头。

正当她准备说话时,萧言忽然提起她的小脚丫,狠狠地摔在地上,砰!一声闷响,陆向晚吃痛之下猛地站起身子,面色涨红,红唇微启,深呼吸着。

“你脑子有问题吗?疯了是不是!”

书香见状也来了脾气,连忙扶住陆向晚,鼓着嘴大声的叫喊起来。

“还疼吗?”

萧言笑嘻嘻的看着陆向晚,后者气的小脸涨红,闻听此言,她下意识的动了下脚。

还真的是不疼了。

“不疼了吧,坐下吧。”

萧言咧嘴笑了笑,招呼着陆向晚先坐下来。

陆向晚坐在他身旁,头却扭到一旁去,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突然这样摔自己的脚,别说是疗伤有没有用,吓也把她吓了个半死,怎么会不生气。

“茶来了。”

正在这时,陈二举着托盘笑嘻嘻的跑上楼来。

“这可是新茶,咱这边煮茶也与其他地方不同,香的很呢。”

陈二不断地介绍着茶水与点心,高亢的嗓音顿时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城西可是很难见到这么奢靡的人,一般的有钱人没事儿也不会出来瞎溜达。

“切,又是个偷了老家子的棺材本儿出来挥霍的狗东西。”

隔壁桌,一名锦衣公子满眼不屑的哼哧一句。

众人惊讶于陆向晚的相貌之时,并没有出声说话,这句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萧言的耳中。

萧言昂头看向锦衣公子,眉头微皱。

“看什么?”

锦衣公子回过头来,登时愣住。

此女只应天上有。

眼前的俏佳人见他目光灼灼,也是怔了下, 随即本能的靠向萧言。

“难得,真是难得。”

锦衣公子赞叹连连,“没想到城西还有这样的俏佳人,真是难得。”

一听这话,他身旁的随从忙递过去几张银票。

程家的三少爷程昱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仗着家里的财力以及关系,在城西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平日里有人认出来他都是躲着走,生怕自己长得不合程少爷的心意,便会招来一顿毒打。

“别看了,我偷你爷爷的钱可不是为了来请她吃饭的。”

萧言歪了下头,挡住程昱的视线,挑眉悠悠的说道。

“呵,果然是偷我爷爷的……”

程昱正望着陆向晚出神,一时间还没分辨出萧言的话,待到他重复一遍后,忽然反应过来,登时暴怒,拍案而起,喝道:“小贼,你敢羞辱我!”

“谁羞辱你了?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萧言摊开手,一脸无所谓。

“不。”

突然,程昱收起怒容,挤出令人作呕的微笑,“今天小爷心情不错,懒得与你计较。”

说着话,他踢开屁股下的板凳,一步一顿的来到陆向晚身旁,装模作样的叉手行礼,“姑娘娇艳惊人,可是城西人士?在下程昱,在城西有不少地产,邻街便有一所宅院,院中设有湖中亭,不知姑娘可愿意与在下共游小湖,共饮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