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
田雅苑内，陆向晚咬着下唇，满眼震惊。
城西多么混乱她怎么会不知道。
这么多年陆家施粥，可是与城西的那些土豪劣绅们打过交道。
严格来说，城西之所以如此贫困，与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大家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
“怎么今天一说起城西，你们都是这么震惊。”
萧言一头雾水，小声絮叨起在都察院内的事情。
陆向晚听罢，徒然升起一股后怕。
都察院可掌控的关系网是十分宏大的，能让都察院的人担忧，那可不是小事情。
更何况……历代监察御史，但凡是手脚干净的，哪一个不是去了没几天就横尸街头的？
再聪明的人也只是看透了，又不是活够了。
“今天下午还要跟着卢西去一趟城西，我先眯一会。”
萧言打了个哈欠，躺在躺椅上，不管身旁立着的陆向晚
该说么？
说了还是会怕的。
思来想去，陆向晚还是决定找父亲帮忙游说一下。
七录斋。
陆逊之听完女儿的话，眉头紧锁，喃喃道：“你这是在帮萧言求情吗？”
陆向晚没应声。
“你可知道圣上为什么将他调入都察院？”
陆向晚摇摇头。
“圣上为的就是磨炼他，这点若是看不出来，他也不会受到圣上的青睐，乖女儿，你以为圣上身前的红人这么好当的吗？那个不是得罪了无数的人才能踩在尸体堆上站在圣上面前的。”
陆逊之一声长叹，女儿越担心萧言，他便越担心女儿，更担心陆家。
女儿的性格他实在是太清楚了，一旦真的动了心思，萧言但凡有一点儿不顺，女儿都能把整个陆家搬出去。
“此事不光我帮不了，就算是李怀安有心，他也帮不了，不必多言，也不必再想帮忙的话，若是萧言真的死在了城西，那是他没本事，你也没必要为他感到半点儿惋惜。”
陆逊之语气平和，却几近无情。
陆向晚秀眉倒竖，晃晃悠悠的走出七录斋，一腔幽怨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长叹。
想来也是，萧言要是在城西都活不下去……那他也没资格做自己的夫君。
……
不觉间，午时已过。
萧言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子，正要叫喊一声陆安，忽然愣在原地。
自己眼前还坐着陆向晚。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之后，皱眉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那我走就是了。”
陆向晚起身装作要离开的动作，萧言赶忙上前拉住她，咧嘴笑道：“哪儿的话，我就是不敢相信你愿意在田雅苑呆这么久。”
“你等着，我先去洗漱一下，等会儿咱们一起去一趟城西，正巧也看看你刚买下的那块地在哪儿。”
萧言甩下一句话便火急火燎的去找杨陆娘打水洗漱。
陆向晚坐在圆凳上愁肠百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
唉……
不多时，萧言带着同样是睡眼惺忪的陆安出来。
陆向晚则是唤来书香，一行四人从垂花门走出。
路过正门时，四人撩开侧帘，正门前正有一辆马车在那里候着。
马车并不华贵，并非是大富大贵之人所乘。
“卢西，这边儿。”
萧言把头探出去，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声音传出，那马车上探出卢西的脑袋，接着，便调转马头与他一同行进在大道上。
城中闹市区马车不能通行，所以都是绕着角落行走。
晃悠了近一个时辰，两辆马车才来到城西。
在此期间，莫说是介绍城西的情况，卢西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甚至是撩开帷裳见礼都不曾有过。
萧言四人跳下马车，卢西已经在路口等着。
忽然，卢西眉头轻佻，望着多出来的两位俏佳人，嘴角上扬。
他三两步来到陆向晚身前叉手行礼。
未等他张嘴说话，萧言抢先一步介绍道：“这是我娘子，陆向晚。”
“旁边这个是她的贴身丫头书香。”
接着，萧言又介绍了一下卢西，“这是两江道监察御史卢西，之前一直管理这城西，现在我来顶替他的位置，他会被调去城东，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直接找他。”
“是么，那就提前谢过卢大人了。”
陆向晚嫣然一笑，明亮的眸子眯成月牙状，弯钩勾的卢西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话要是萧言说的，卢西自然是嗤之以鼻，甚至会直接反怼他几句。
可惜，陆向晚就在他身边，他就算是想拒绝，此时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谁让人家老子是前任宰相？
“啊，小事一桩，到时候还请令尊多多关照。”
有了陆向晚在场，卢西这才轻声的将其城西的一些复杂的事情。
再怎么说，也不能不给陆逊之的面子。
一行六人走在城西破旧的街头上，卢西的声音十分平淡，说起一些家族时色厉内荏深恶痛绝。
萧言也是从他口中才知道，城西的一些基本的状况。
城西分为程、胡、游三大家族。
基本掌管着城西的所有产业，至于身后是谁，现在还不得而知。
别看城西破败腐朽，这其中的油水可是能捞到很多，若非如此，以三家族的财力早早地便挪到其他的地方去，哪儿会忍受这里？
“去年一月，城西扩建完毕，城中河道需要建设河堤，朝廷分发一百一十二万两白银，到了这里，就只剩下了三十万两银子，而这河堤真正建设完成，还是因为上一任的监察御史拼了命才换来的。”
卢西说起以往的事情，眼中带着一丝痛意。
萧言并没理会，自顾自的蹲下身子用手扣起地上的一块青砖，砖下除了薄沙再无它物。
“油水大，其中牵扯的人也不少。”
卢西鄙夷的扫了眼萧言，继续往前行进。
“城西的粮仓一共是四处，最小的一处七十五万石，可供万人兵马作战一个月。”
“现在粮仓内还有粮食吗？”
“什么？”
卢西眉头微皱，语气冰冷，“你是在说我没有作为吗？”
卢西这个人如何，萧言不知道，但萧言知道监察御史没有一个人是坏人。
监察御史头先一点就是要为人正直，别看卢西的嘴臭，但做事应该是公正的。
萧言相信自己落难时这小子会落井下石，但不相信这小子会在工作上面有半分疏忽 ，毕竟……逮住就是连坐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