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秋雨连绵。

偌大的奉先殿,空**、阴冷。

殿下左右站着白宇及黄生二人,殿中央则跪拜着李怀安。

“李钰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魏无忌语气平和,面露慵懒之色。

“回皇上,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李怀安缓声回应,语气中倒听不出丝毫的怒意。

他沉浮官场几十载,自然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一点,雍帝也心知肚明,没在意。

“嗯,工部下屯田清吏司郎中缺了一人,李钰伤愈之后便调任于此,去吧。”

李怀安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常可不会有时间整天在自己面前晃悠。

雍帝自然明白他今天借着扬州一事三番两次来找自己的用意,毕竟……亲儿子被人打得躺在太医院这么久,自己又在其中和稀泥,不给点儿补偿,谁受得了?

李怀安离去,黄生与白宇二人同样行礼告退。

殿内再次只剩下魏无忌一人。

身为雍帝,他早早的就习惯了孑然一身的状态,环顾四周后又若无其事的打开面前的奏折。

门外风声呼呼作响,薄凉细雨打在殿外台阶之上。

忽的,一只金丝绣凤、粉饰碧玺的凤屐踏在殿外台阶之上。

守门的传话小黄门一个激灵,刚要张嘴传话,却被人拦住,他连忙跪拜在地。

寂静的殿内,魏无忌沉浸在折子之中。

殊不知,在他身后多出一人,那人一双白嫩如雪、轻柔如玉的小手搭在他的颈部,细细的揉捏起来。

“皇上怎么不怕?”

软糯酥嗲的声音传入耳中,魏无忌破天荒的微微一笑,抬手拉过那只小手,“普天之下,除了你,还有谁能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奉先殿?”

望着柔弱无骨倒在怀中的佳人,魏无忌眯起细长的眸子,眉梢眼角都是温柔,轻轻地拨弄了下对方的发簪。

眼前的佳人,无论看多少次,都是那么惊艳。

羞花闭月之貌,沉鱼落雁之姿。静如娇花映水,动如弱柳佛风,明眸皓齿,恍为天人。

母仪天下,惊为天人,只有当朝天子的明怀皇后—吕莹。

“母仪天下的皇后,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朕的奉先殿?”

“皇上已经数十日没有给太后请安,整天埋在这些折子里,能看出来什么?”

皇后娇嗔一声,左手看似十分用力的拧气魏无忌胳膊上的肉,随即又松开手揉了几下,“本宫若是再不来啊,皇上没准儿都能忘了还有个皇后。”

“江山社稷与一个人没什么区别,这些折子,天下道路就是经脉,这些折子,就是人的灵气,朕观看这些灵气,就知道天下有没有生病。”

“那生病了吗?”

“现在来看,自然是没有,唯一生病的,只有咱们的皇城……”

魏无忌长叹一声,像个孩子念叨自己最近遇到的什么坏人一般说起李怀安与萧言之间的恩怨。

此刻,明怀皇后如同换了个人,一改前一刻娇滴滴的模样,跪坐在龙椅上,动作轻柔的让圣上躺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拍打他的肩头,哄孩子一样的点头轻笑。

……

城东,陆家。

田雅苑。

书房内暗藏一地窖。

萧言前脚点上灯火,后脚便被一股恶臭熏得眉头紧皱。

“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有些骨气好不好,你看我之前多硬气,泰山崩于眼前……”

萧言自吹自擂了一会儿,见赵元还是没啥动静儿,上前拍了下他的肥脸。

“啊!”

一声惨叫响起,赵元还未睁开眼便开始哀哭起来。

对此,萧言这两天已经习惯了,坐在凳子上默默地看着,直到他不再交换,才轻声的问道:“你现在想好了吗?跟我合作,还是准备一直跟着李家做事,我也不会画大饼,你选李家,我立马放你回去。”

话音落下,萧言倒上一杯茶水,盯着他不再说话。

赵元此时苦不堪言,一双浑浊的老眼哭的肿起老高,肥脸更是在泪水的腐蚀之下剧痛难忍。

背叛李家!?

说得简单,自己跟着李家多少年了,李家是什么实力自己比谁都清楚。

可萧言又说了,自己就算不说,也会被放回去。

“萧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上有老,下有小,您不要……”

“不关我的事,全看你怎么选择。”

萧言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他很清楚,放了赵元回去,他也是死路一条,即便他什么也没说。

李钰可不会相信他在这里呆了两天,真是铮铮铁骨,守口如瓶。

“行了,你自己再想想吧。”

沉默片刻后,萧言站起身子,打开地窖门,爬到书房内。

……

归晚阁。

陆向晚秀眉倒竖,望着手中的几幅画像,喃喃道:“这几个人面目可憎,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匠人。”

“小姐,人家匠人都是手艺活儿,您老看人家长相如何作甚。”

书香在一旁悠悠的感叹一句。

“可还是不入眼,城西的地倒是买了下来,可动工还需要不少功夫呢,不能马虎了。”

陆向晚说着便将这几幅画像又丢回了书案上。

严格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执掌大事,怎么说也得做的漂亮。

否则陆家二小姐花瓶的名声不是被坐实了么?

想到这里,她皱起琼鼻,一脸不甘,“我自己去南市看看吧!”

“去哪儿?”

正在这时,陆逊之出现在门口,拦在她身前,“最近萧言跟你说过什么吗?”

陆向晚摇摇头,面露疑惑。

“赵家家主赵元失踪了。”

陆逊之扼腕长叹,“但是如此也就罢了,可锦衣卫指挥使公孙贺今天一早亲自过来了一趟,态度十分明确,还是想要和稀泥……”

“那父亲与萧言说便是了。”

“为父……说了他也不会听的。”

陆逊之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希望寄托在陆向晚的身上。

见到父亲目光不对,陆向晚心中一惊,猜到了父亲的想法,她正想拒绝,却被陆逊之直接推到了田雅苑外。

“父亲,您说了都没用,我说了怎么可能有用?”

“放心去吧,若是你说了他不听,那为父在另想办法,总之锦衣卫不能牵扯进来。”

“我,我知道了。”

陆向晚站在田雅苑书房门外,心中忐忑不安。

虽然她感觉得到萧言对她的态度变了,可她还没自信到萧言会对她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