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雨过,月无光,星无影,阴云四合,夜色昏昏。晚风掠处,栖息枝头的夜枭发出一阵诡异的啼鸣“咕咕,咕咕……”,回**在看似平静的夜空之中。
逡巡三更,更夫抬眼正望见太府卿府邸的鎏金牌匾,光彩炫目。他冷哼一声:“管财之家,真是好气派呀。”
一个影子蓦地从他头顶掠过,他一个激灵,急忙抬眼瞧时,子夜寂寂,四下无人。
他揉了揉浑浊的双目,低叹一声:“年纪大喽,眼睛不中用了,还以为见了鬼影儿了。”说罢他打起三更的鼓点“咚!——咚咚!”渐渐去得远了。
夏府,三重庭院灯火通明,一批巡夜私兵绕过内院的假山楼阁去了外院,又有一队带刀部曲从外院进了内院。
一道黑影蓦地从廊檐上闪出,轻轻一点长廊的栏杆,清风般飘过拱月门进了主院。起落间行云流水,竟未带出一丝风响,如鬼魅一般。
黑影轻盈地落在小阁楼上,趁着两队巡夜一进一出的空隙,她身形一展如蜻蜓点水,转眼间从小阁楼掠到西厢屋脊上。
黑影蛰伏在浓浓夜色中,黑巾遮面,却掩不住一双耀如星石又沉静似水的眸子。
没有人发现守卫尤其森严的今夜还是混进了不速之客。
黑衣人伏在房上,岿然不动。不一会一顶轿辇悄然向夏府的侧门移来。
“笃笃笃”叩门声响起,立时有家丁开了门,毕恭毕敬地将轿子让了进来,报到:“禀老爷,贵客到了。”
一人身着对襟长袍匆匆迎了出来,因为身材精瘦,袍子稍显宽大,套在他身上有种“沐猴而冠”之感。此人正是太府卿夏之用。
“这招打草惊蛇果真奏效,来得够快。”黑衣人心道。
夏之用捧出一张殷勤的笑脸迎上去:“大人辛苦,下官已备好了上等的‘青城雪芽’,请书房一叙。”
轿中下来一位中年人,笑道:“夏府卿客气。”他虽身着便衣,仍掩不住一派官家威严。一众人簇拥着将他迎进书房。
伏在廊脊上的黑衣人便是柳凌萱,她见夏之用与来人进了书房,瞅了个空,使出“鸿雁凌波”翩然腾身到书房顶上,又使一式“倒挂金钩”探身到屋檐下,正要仔细看来人是谁。
不料,忽地一声大喝“抓贼”,惊动了院中所有守卫。
柳凌萱抬眼看时,见一名少年男子飞步而来,转瞬即至。
这少年浓眉斜飞,目似寒星,眼角眉梢带着不羁的风流和倨傲,一袭墨色衣袍迎风猎猎,周身逸散出迫人的气势。
少年笑道:“哪来的小蟊贼,今日撞到小爷手里,活该你不走运。”璀璨火光之中,他一抹微笑恰如日映珠玉,熠熠生辉,整张脸容显得愈发俊美而生动,神采飞扬。
夏府的私兵高举火把蜂拥而至,喊嚷着抓刺客,一时间夏府如汤锅滚沸。
夏之用大呼:“快放箭,宁可错杀不能纵放!”
一时间箭矢如飞蝗密雨。
柳凌萱闪身飞掠,腾挪躲避。
墨袍少年拍飞数支流矢,满面含怒,恨恨瞪了夏之用一眼,低声咒骂:“你这不知好歹的老小子,连我也敢射!我可记着你了,小爷回头再收拾你!”他足尖抄点,使一个扫堂腿力道千钧急攻黑衣人。
柳凌萱纵身避过他雷霆一击,迅疾变招,双足流星赶月般轮番攻向他。
少年自非等闲,以双掌硬接下她攻势。
柳凌萱见少年招式霸道强横,当下也不与他硬碰拼斗,只看准时机借着少年反击的力道飞身掠至外院的拱檐上。
几名身手较好的家兵早已攀上去守株待兔,乱刀向她砍去,却见她动如闪电,众人还未看清她如何施展招数,檐角上的几人已纷纷摔了出去。
墨袍少年喝一声:“哪里走,现在想逃可来不及了!”他足尖在瓦片上轻轻一点,腾身而起,使一式“云横秦岭”,封堵她去路,紧接着又是一轮猛攻。
柳凌萱不住后撤,堪堪招架,看似节节败退,实则避实就虚,令他的攻击无处着落。
少年颇显得意,气势凌人,“功夫不错,小爷我来了兴致,陪你玩玩。”紧接着又使一招“雪拥蓝关”欺身而上,却忽地闻到黑衣人身上一股子奇异的香气,清新淡雅,别具一格,他心神微醉,不由手脚一顿。
这一恍神间,柳凌萱已穿花拂柳绕过他掌缘,冲破他的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