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一愣,见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一袭青衫布衣,跋扈喝道:“妨碍官府办案的罪名小子担得起么?”

青衫少年走到为首官兵面前低语几句,那官兵立时双膝一软,直欲跪倒,被他及时架住,才不致跌下去。

少年郑重道:“方才这位兄台揭穿仇道人的骗术,为民除害,治病救人,我亲眼目睹,愿与他作个人证。”

那名官兵吞吞吐吐道:“公子……所言极是,是小人没查问明白。”

少年又道:“这道人妖言惑众,贻害黎民,流毒不浅,不可饶恕,“神仙府”也当即刻查封!”

带头官兵唯唯诺诺应了,当即封了“神仙府”,又锁了仇老道以及一众小道童。

青衫少年却道:“这些道童便算了,才七八岁大的孩子,晓得什么,不过是被道人驱使。”

官兵立即放了众道童,只拘拿了仇老道。而那名自称“仙首”的少女早脚底抹油开溜了。

见官兵走了,青衫少年对柳凌萱道:“兄台如此年纪竟颇通玄门道术,佩服。”

柳凌萱回道:“不敢当,只略略识得些黄白之术,皮毛而已。方才的御火术也不过是小小机巧,火棉事先浸透了酒水。”

少年温然一笑,“兄台果然聪敏,智破妖术,救人无数。”

“不敢当。”柳凌萱谦辞。两人还要叙话,忽而雷声大作,风雨顷刻即至。

青衫少年见气象忽转,便揖手告辞。

柳凌萱让凌烟先回客舍收拾好衣物,等她回来即刻就走,原先的客栈是住不得了,今夜恐怕就生变故。

柳凌萱嘱咐凌烟务必小心,便独自跟着青衫少年,跟了一路,到了一间名为“天然居”的客栈。

少年忽地停步转身,他举止落落,疏朗俊逸,面上带着春风和煦的微笑,“多谢兄台一路相送。”

柳凌萱走近前道:“还未来得及谢过大人,使小民免于牢狱之灾。”

少年不动声色,温言回道:“举手之劳,何足挂怀。”

柳凌萱坦然问道:“小民唐突,想请教大人任职何方?府居何处?”

少年敛了笑容,“敢问兄台有何用意?”

见柳凌萱闭口不言,少年又道:“若有为难之事尽可相告,但凡力所能及,楚某必定施以援手。”

柳凌萱略一思索,仍道:“小民斗胆请问楚大人官位。”

楚大人默然片刻,叹道:“风雨将至,当心湿了衣衫、透了风寒,请回罢。”进了客栈。

霎时间,乌云压顶,风雨如晦。

这场雨直下到黄昏时分,也丝毫不见颓势。

楚大人移步窗前,见那白衣少年仍旧矗立磅礴大雨之中。他忍不住又喊道:“请进来避避雨,有何难解之事,再从长计议。”

柳凌萱仍是回道:“若蒙楚大人垂怜,肯告知身份,小民方敢入内。”

楚大人微微皱眉,无奈还是合上窗子。

忽听身后一人低沉道:“统领大人,此人举止异常,恐怕别有居心,对我们此行不利。”一人头戴黑笠,隐在灯影里。

楚大人却道:“覃风,你不必多虑。此人年纪轻轻,颇有见识,能教化众人,解人危难,相信定是良善。”

覃风走近几步,他的影子将面前的人完全笼罩住,灯光照不透他深邃的眼底,“统领大人,她女扮男装,行为鬼祟,动机不明,属下以为还是格外谨慎些为好。”

“他……是女子?”楚大人疑道。

覃风道:“难道大人未曾察觉?”又觉此言甚是无礼,跪地请罪,“属下无意冒犯。只是见此人有意纠缠大人,是以对她留了心。大人是正人君子,才未想到此节。”

楚大人动容,自己竟让一个柔弱女子在雨中淋了三四个时辰,他匆忙寻了一柄油纸伞下去了。

覃风推开窗子,见那女子已然离去。

“她追问自己身份有何苦衷?她足智多谋,必是遇上了非常难解之事。”楚大人在雨中思量,可惜方才咫尺,转瞬天涯,他想细问已是不及。

覃风见楚大人独自站在雨中,有片刻恍然失神,心下了然,若不是离了那“金玉笼”,这位地位卓然又一贯温和儒雅、谨慎周密的统领大人不会轻易神情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