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从李巡长的话中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陈冬怎么知道我到了德租界?

只有一种可能,陈冬找到了贺庭,从他口中得知的消息。

周默拱手道:“陈冬的消息倒是灵通,那就麻烦李巡长。”

李巡长呵呵一笑,“周先生,我斗胆问一句,您和陈署长是什么关系?”

周默察觉到李巡长脸上谄媚讨好的表情,心中明了,

“我和陈冬是拜把子兄弟,一起从刀枪火海过来的。”

李巡长竖起大拇指,脸上堆笑,“嚯,那感情好,我已备好了车,一会儿就送你去张勋那儿。

到时候还承蒙你美言两句。”

周默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这下搞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看来陈冬是怕我反悔,特意让李巡长“押”着我去张勋那儿。

这时候,刚才搜查火车的一名巡警跑了过来,“李巡长,不好了!”

李巡长:“什么事?”

巡警看了一眼周默,欲言又止。

李巡长呵斥:“周先生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快说。”

巡警:“车上有多名乘客失踪,所有人都说死者是跳车自杀。

火车被不明的野兽袭击,事发地点在蛰虎山隧道里。

事发后列车长跑了,是这位周先生和他的朋友把火车重新启动,开到了这里。”

巡警一口气说完,李巡长听得瞠目结舌,那表情复杂的程度堪比世界名画“呐喊”。

他强作镇定,询问那位巡警:“死的人里有没有德国人?”

“有,五名!”

“完了……”

李巡长的头发瞬间掉落好几根,他缓了一口气,看着周默时已经换了一种眼神,那眼神里流露出一种钦佩之色,

“周先生,首先我代表巡捕房感谢你的见义勇为,救了这一车的人。

同时,你作为目击者,还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周默淡淡一笑,“没问题,能不能把我的朋友先带过来?她叫贺小曼,同行的还有一名男孩儿。”

李巡长斟酌再三,向巡警下达了指令。

由于事关重大,这辆列车最终被扣下留来。

除了周默和他的同伴外,车上的乘客都被带到了巡捕房接受调查。

稍后,巡警领着贺小曼和男孩走了过来,后面还屁颠屁颠跟着一个人,李冒。

巡警指着李冒,看着周默问道:“周先生,这个人说是你的朋友,你确认一下,不然我就把他带走了。”

贺小曼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看着李冒道:“你怎么这么厚脸皮,一直粘着我?”

李冒呵呵一笑:“周先生,你答应我的,我那东西还在你那儿呢。”

周默这才回想起李冒交给自己的那个根白木。

在周身一阵摸索,可那儿还有白木的踪影。

丢了?

或许是被那个女人拿走了?什么时候拿走的?

可那女人没有和自己接触过,除了苏浩死前和自己有过接触……

周默心里一沉,无奈地回答,“让他跟着我吧。”

李冒点头如捣蒜,“周先生,谢谢你。”

几人上了车直接开往张勋的住所,汽车抵近一栋别野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下了车,李巡长说:“周先生,我只能送到这儿,我在门外等你的好消息。”

周默心道:看来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就连巡长也进不去。

只见,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保卫,里面是一栋漂亮的欧式建筑,三面有高低错落的高楼合围,中庭宽阔,小桥流水点缀其间。

李冒眼睛都看直了,他心知这里住的是什么大人物,“周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贺小曼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周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我和张勋之间有些生意交往。”

周默本想敷衍过去,李冒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穷追不放。

像苍蝇似的在耳边嗡嗡作响。

“如果白木丢了会怎么样?”周默不耐烦打断他说。

李冒眼神一定:“那我就要赔给德国人,赔不起只能等死。”

“陪多少钱?”周默问。

“那东西比黄金还贵一百倍,这次带的货物总共有一公斤,折算成黄金就是一百公斤。”李冒说。

周默抠了抠脑袋,“那你只能自求多福了,你交给我那根白木已经丢了。其余的也被行凶者拿走了。”

李冒闻言,一张脸皱成一团,跪在地上大哭起来,“救我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周默重重喘了一口气,他对这种死缠烂打的人还真没什么办法。

不过,李冒既然是二道贩子,那么租界内一定有人和他接头,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幕后的黑手。

想到这里周默有了主意,“等我回来,到时候你带我去找接头的人,看看怎么解决。”

一听周默会帮他,李冒瞬间止住了哭声,“好,我等你。”

周默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大门,贺小曼跟在他身后。

门口两名保卫见了周默,立马低头行礼:“周公子,你回来了。”

大厅里布置得十分豪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让人感觉十分舒适。

周默和贺小曼在门口等候了一会儿,张勋才从楼上下来。

他看到周默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周默,你怎么回来了?”

周默笑了笑,“义父,我来找你有点事。”

张勋示意他们坐下,周默把贺小曼介绍给他认识。

张勋对贺小曼点了点头,便把周默请到了书房,贺小曼带着孩子在园中游览。

周默开门见山,“有一名德国牧师死在了涌江镇,现在德国人威胁要革陈冬的职。”

张勋眉头一锁:“你为什么要帮他说情?这个人当初是怎样叛我的,你忘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息事宁人。”周默叹了口气,“义父,陈冬在涌江镇这么多年,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何不给个顺水人情,以后对你可能有些用处。”

张勋沉默了一会儿,“好吧,我会找领事馆的人谈谈,我这张老脸他们还是会买账的。”

周默松了口气,“谢谢义父。”

张勋看着周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周默,这两年你去哪儿了?为何不回来?”

周默神色一暗,回想起来原主这两年的经历,“这两年我一直在搜集证据,搜集当初段祺瑞与各地督军来往的公文。

他对复辟之事也是大加赞同的,现在他却死不承认。

我们却成了罪人……”

周默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张勋闻言也沉默了下来。

书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张勋:“罢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如果你有证据可以交由我来处理,义父自当设法为你洗脱罪名。”

张勋叹了口气,重新提起了话题,“那名德国牧师的死,你们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周默犹豫了一下,将事情的由来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