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的朋友,平时没事就会来这里找学生的麻烦,而刚刚你看照片的时候的态度明显是认识秦梓跃的,所以,他平时都接触什么人,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清楚。”

李开天脸上茫然变成了局促和紧张。

见他迟迟不语,顾希越微微蹙眉。

“你已经十五岁了,总该知道人命关天,死者为大。你如果老实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或许还能将功折罪,但是如果你隐瞒的话,那就是包庇犯罪,你已经年满十四,未成年成人保护法可保护不了你多久。”

“东哥!”

听了顾希越的话李开天只是犹豫了一瞬很快就开了口。

顾希越身子微微前倾。

“谁?”

“东哥是我们老大的死对头,也是照片上那小子的老大。那小子在学校被熟人欺负,以前都是我们老大罩着的,我们商量好的,每周他给我们送一次烟,我们就认他做弟弟,只要班级里有人欺负,我们老大就会出面帮他摆平。”

“那你怎么说,那东哥是他的老大?”

“哎呀。”

李开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本来我们和那小子说好,每周过来给我们送一次烟就帮他摆平学校里那些人,谁知道那天正好就撞上东哥了。他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和我们老大打了一架,我们老大没打过……然后,然后以后那保护费就归东哥了。”

李开天似乎也知道这个并不是一件好事,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何俊辰听不下去了。

“你们才多大,知道什么是保护费吗?电影看多了是不是?”

李开天垂着头一言不发。

顾希越看着他也沉默了下来。

“你知道怎么找到东哥吗?”

李开天抬起头。

“我知道!他是前面失魔酒吧的老板,他手下有个小弟和我认识,平时白天他不出来,只有晚上才能遇到他。”

顾希越看着李开天还算干净的目光微微皱眉。

“靠着狐假虎威吓唬人得来的认可终究是假的,好好上学,以后总有能改变生活的机会。”

顾希越转身拍了拍小何的肩膀刚准备离开,想了想又将裤子口袋里的二十块钱掏出来塞进了李开天的手里。

“腾蛇给的信息费,奖励你实话实说。”

李开天抓着顾希越塞在手里钱愣了许久,半天才猛地回过神来。

*

“郑旭东,失魔酒吧的调酒师。五年前因为聚众斗殴致人残疾进去过,前年才被放出来。”

“聚众斗殴致残只被判了一年?”顾希越眼皮一跳,“这小子上面有人啊。”

“你说错了,恰恰是因为这小子上面没人,这件事情才会变成聚众斗殴。”

顾希越双眼一亮。

“怎么说?”

冷溪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卷宗丢到了顾希越面前。

“你自己看吧。”

郑旭东是轻工学校的毕业生,和父母在天一中学附近开了个自行车修理店。

某天店里来了两个人打扮时髦的年轻人说是车胎扎了要补胎,郑父就拿着店里仅有的材料给他们修理了。

当时那两个年轻人没说什么,等车子修好就直接走了。

过了几天,郑父却收到了一张法院传票,说他恶意损害他人财物已经被起诉。

“那辆自行车是崔克蝴蝶,价值三千多万,郑父只是个普通修车工并不认识这个车,所以换胎伤了车身。”

“那两个人,不会是故意给人家下套呢吧?”

冷溪摇头。

“那两个年轻人就是天一中学的学生,为了攀比偷偷骑了自己父亲的车出来。弄坏了车子不敢和家里说,就故意歪曲事实把事情推到了郑家父亲的身上。原本,事情查清楚了倒也罢了,谁知郑旭东的父亲原本血压就高,知道自己修错了三千万的车子一时急火攻心中了风,等事情调查清楚,人也没了。”

冷溪眼里全是叹息。

“郑旭东悲愤交加,加上年轻冲动,当时就叫了自己认识的兄弟把惹事的那两个年轻人打了一顿。虽然说是落了残疾,但终究抵不过父亲的一条命。”

顾希越沉默不语。

“所以,郑旭东就这么进去了?”

“嗯。”

冷溪将案卷资料翻到了最后一页。

“巧的是,当时经办郑旭东打人案的法官,就是秦检察长。”

顾希越猛地抬头。

“这么巧?”

冷溪点头,“很巧。”

顾希越抓过资料确认了上面的签字确实是秦颂良。

“如果这么说,郑旭东去接近秦梓跃,极有可能是因为对当年的判决不满,所以故意携私报复?”

“可光凭郑旭东一人,可做不到分割四个人的尸体,而且他和其他受害人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顾希越捏着纸张的手微微用力。

“复仇……这确实是个可能性很大的动机。如果说郑旭东杀秦梓跃是为了复仇,那王颖,还有其他的受害人,是不是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被杀?”

“越哥别忘了,他们几个人身上可都有注射毒品的针管痕迹,您之前说过,这几个人的社交圈狭窄,接触这些东西的渠道不大。郑旭东坐过牢,想要接触可是不难,如果他刻意引导这些人接触毒品,未必就没有可能啊。”

“有道理。”顾希越挑眉,“小何,越来越专业了。”

何俊辰被表扬得脸颊发红。

冷溪见他没出息的模样白了一眼。

“既然有了目标,那我们现在去失魔酒吧?”

“不急。”

顾希越顿了顿,抬头看向解剖室紧闭的大门。

“——再等一等,最后一个人的身份,很快就要揭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