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抬头问谢周秦，“文信德有说什么吗？”
“基本上和你说的一致。”
谢周秦回答道，“文信德对于项目经费的事情很惊讶。如果不是真的不知情，那就是装得太好，连我也被骗了过去。”
顾希越没有吭声。
他沉思之际，眼睛又下意识瞟到了何俊辰身上。
小何见他们两个终于又恢复正常沟通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冷不丁和顾希越探过来的目光相接，差点腿一软直接跪下去。
“顾队，您饶了我行不行？”
顾希越见他一下子怂包起来莫名觉得好笑。
“何俊辰，刚刚你为什么要救文信德？你不怕陆青真的杀了你吗。”
“我没想那么多。”
何俊辰顺手抓起桌上一个石子敲了敲，“撞上了就顺便救了，哪知道那白面书生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下手还挺狠。”
“你觉得，陆青是杀人凶手吗？”
“你问我？”
猛地被提问，何俊辰一脸困惑。
但他还是耸耸肩老实回答道，“我觉得不像，这个人虽然嘴上说得厉害，可他行动的时候绝对没有他自己讲述的这么残忍。”
顾希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为什么？”
“害！”何俊辰咧嘴道，“那家伙伤我的时候手都抖了，一看就是没沾过血，就这样还伪装自己是个变态，那这变态门槛也太低了……”
何俊辰忽然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回头就发现顾希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既然大家把话都说开了，那你能不能开诚布公地，把那件事情的真相告诉我。”
何俊辰脸色一黑，连手里的石子也不玩了。
“顾队，你诓我呢！”
眼看着何俊辰又要崩溃，谢周秦叹了口气。
“你知道他怕你，你还吓他，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顾希越挑眉。
“你倒是真不怕我和他秋后算账。”
谢周秦无奈，“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顾希越挑眉，“那你让他解释他手腕上的文身是怎么回事。”
谢周秦微微蹙眉。
“你身边的石淼姑娘精通道上的消息，难道她就没有告诉你这个文身的来历？”
顾希越的脖子往后仰了仰。
“我想听你说。”
谢周秦难得的沉默了。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谢周秦犹豫了半天，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点了点头。
“你真的想知道？”
顾希越微微扬起下巴和他对视。
“是。”
谢周秦的眼睛很深邃，因为棱角分明，眉眼浓密，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沉浮很深的错觉。
“你能替小何保密吗？嗯这件事情，除了我，你，还有小何本人，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
顾希越注意到何俊辰悄悄将头别到一边，不再出声，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丝共鸣。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何俊辰是，谢周秦或许也是。
而他自己，也有一段不被他人所知的过去。
“好，我答应你。”
顾希越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谢周秦的话。
而谢周秦并没有注意到顾希越说出这句话的刹那间，没遇见闪现的一丝失落和惊慌。
“听说过五年前北疆遇那桩杀人分尸案么。”
谢周秦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分尸案？”
顾希越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大量的血包和肉块。
“五年前，北疆的十个医院门口都收到了一个不明包裹，打开后被发现是一团分割成块的人体组织。”
回忆起过去，顾希越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
“——之后这些尸块被证实是来自当年支持州区合并的公职人员，且职位都不低。因为影响巨大，重案支队特派了飞鹰和虎啸一同前往北疆，最后也将幕后的黑手缉拿归案。”
谢周秦点头。
“不错，就是这个案子。”
顾希越不解，“文身和这个案子有关？”
谢周秦低声道：“当时的幕后黑手虽然缉拿归案，但他并没有交代买凶的过程。华夏幅员辽阔，边境州区冲突矛盾众多，自然也有一些亡命之徒靠着灰色甚至黑色产业敛财。这个齿轮文身，就是一个专门负责暗杀的机构代码，齿轮下的数字是每位杀手的编码。当初北疆那个案子，是幕后的人花了重金，请排名前十的高手做的。”
“这个事情你是从哪知道的？”
顾希越第一时间并没有追问何俊辰和文身的关系。
不等谢周秦回答，顾希越眸光骤然缩了一下。
“这个案子的内情，就连五大支队内部都有相关的保密政策，我都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谢周秦，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周秦没回答。
顾希越这才将注意力落在一直低头沉默的何俊辰身上。
“你是当事人？”
“我不是！”
何俊辰急忙否认。
那张始终带着骄傲张扬的脸上，此刻涌动着痛苦和悲伤。
“他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如果不是谢哥救我，只怕我也会死在那场暗杀里。”何俊辰捏紧双拳，眼里泛着复杂的情绪，“那不是人呆的地方，那就是个魔鬼城。”
谢周秦伸手握住何俊辰因为紧张无措而死死掐紧肉里的手指。
顾希越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好奇。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以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何俊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微微发抖。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齿轮】的人捡回去了，他们培养杀手有自己的一套风格，从无父无母的孤儿开始教育培养，要比训养成人性价比高得多。”
何俊辰顿了顿陷入回忆。
”我可能天生没有血性，靠着运气苟活到成年，虽然不断在考核中失败，但我的领导似乎对我很宽容。在其他队友因为考核不通过被处理掉时，他总能替我找到借口蒙混过关。一开始，我很感激他，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不过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他留着我，是为了要我替他做一件更难的事情。”
顾希越隐隐猜到了什么。
“更难的事，不会是让你去杀谢周秦吧。”
“是，就是杀我。”
谢周秦接话道，“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当时我还在海外，我的身份被爆出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遇到了无数次明里暗里的攻击。”
顾希越饶有兴致地歪了歪头。
“这也是我很好奇的一点。谢周秦，你一个养尊处优，学艺术出身的小少爷，是怎么躲过这么多暗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