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因为他才会去做的警察？”
“算是吧。”
顾希越闷闷地应了一声，“如果没有他，十五岁那年我就活不成了。之后的每一天本来就都是我赚来的。腾蛇是他的心血，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他一手经营起来的心血成为上位者权斗的工具。”
望着顾希越，谢周秦的眼神晦暗不明。
半晌后，他忽然笑出了声。
这笑声惹怒了顾希越。
“你笑什么！”
谢周秦揉揉鼻子。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顾警官看上去不像是个幼稚的人，突然听你说这么多矫情的话，有些不太习惯。”
“又不是说给你，你有什么好不习惯的。”
顾希越有些恼怒。
“——所以谢周秦，我今天也算是把话和你说明白。我不介意你拿我当棋子，但如果你想要利用腾蛇，那绝对不可能。”
“腾蛇对我来说没什么利用空间。你停职就是我大哥自作主张想要给警察厅的一个警告，更加与我无关，所以你不用对我说这个，我本就没什么兴趣。”
谢周秦那无所谓的态度让顾希越有些不舒服。
他甚至有些不解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谢周期身上有秦琅的影子。
五六年从未被质疑的第六感竟然因为谢周秦的一番嘲笑地位不保。
“少装理性，你护你马仔的时候也很幼稚。”
“不一样。”谢周秦摊手，“我和小何是利益共同体，他陪着我从穷困潦倒到危机四伏是我最信任的人。当然，他跟着我是因为他需要我提携，而我也离不开他帮助，我们是上下级，也是同盟。”
顾希越眼里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他如果知道在你心里是这么想的，还会继续认你做大哥吗？”
“当然，我身边的人从来不会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感性。”
谢周秦不假思索的回答让顾希越更加烦躁。
秦琅刚毅正直，说话做事坦率，但却极其看重感情。
这样机械冷漠的类比从和酷似秦琅的谢周秦口中说出来。
顾希越觉得难以接受。
谢周秦像是看不出他内心所想，还故意戏弄似的跟在他身后半米左右的位置走着。
一边走，嘴里还时不时念叨几句。
“又生气了？”
“……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动不动就生气呢。”
“顾警官——”
顾希越不搭理他继续走。
而他却乐此不疲。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求同存异，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顾希越忽然原地站住。
谢周秦一个不注意差点撞在他后背上。
“怎么了？”
谢周秦刚想开口问他，却见顾希越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朝着营地外的一个地方指了指。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营地探头探脑，不知道要做什么。
“陆青？”
见对方朝着两人的方向看过来，顾希越急忙拉着谢周秦躲在了一旁的树后。
幸好陆青行色匆匆并没有要多留意的意思，只是潦草地张望了一下就朝着砖房的地方跑了过去。
顾希越起身往前，却听到谢周秦在背后叫住了他。
“你不会打算就这样跟上去吧？”
顾希越被谢周秦的话问得莫名其妙。
“不然呢？”
谢周秦一把一把拉了回来。
“别急，先回去。”
“谢周秦……”
“相信我。”谢周秦牢牢地把住了他的手，朝着陆青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小何已经跟上他了，我们还有我们的事情要做。”
何俊辰？
顾希越将信将疑地看着谢周秦。
十分钟后，顾希越跟着谢周秦来到了营地的其中一个房间。
“我和小何有约定，如果事情办妥就会在今晚把陆青从房间里支开，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谢周秦对着门缝左右一看，忽然伸手朝着门缝的中间拉了一下。
“——走吧，你不是早就疑心陆青了吗？既然这样，不如一探究竟。”
隐匿在门缝里一条极细的鱼线被谢周秦握在手里。
这种开锁留门的方法是从事走私生意的水运码仔最擅长的方式。
看何俊辰的水平，显然已经出神入化。
“这就是你吩咐何俊辰办的事情？”
谢周秦点头。
“小何的老本行，这点东西难不倒他。”
“越来越刑了。”
顾希越神色复杂地打量着谢周秦。
“你什么时候安排的计划，为什么不告诉我和我一起查。”
“我以为你把注意力都放在那面鼓上，所以才不想打扰你的推理思路。但今天早上你和陆青说话时我看到你向我使眼色，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心里第一的怀疑目标也是陆青。“谢周秦摊手，“我刚刚带你离开就是想和你坦白，谁知道你突然伤春悲秋的，我也不好意思打断。”
顾希越无暇和谢周秦耍嘴皮子，给了他一个白眼就直奔陆青那张摆满资料的办公桌。
书桌上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资料目录，两手边是摞起的论文和书籍。抽屉里也齐崭崭的硬盘和一些办公用品，乍一眼看上去实在是找不出什么问题。
他从一开始就察觉到陆青在撒谎。
虽然从孙文英的尸体上看，她额头上的伤势确实很严重，看上去是创面过大才会失血过多。
但仔细检查后就会发现，尸体的嘴唇青紫，牙关紧闭。
这并不是正常失血过多的症状，更像是突发了心血管疾病。
按陆青的证词，孙文英是自己跑到巨人鼓前自残。
可在自残时孙文英已经发病，便不可能完成“磕头流血”这样难度极高的动作。
陆青的证词前后矛盾，行为举止可疑。
就算谢周秦没有发现尸体鞋底泥土的异常，光凭尸体的表征顾希越也基本上能断定这个案子与灵异事件无关，而是一个普通的谋杀案件。
陆青刚刚开始就十分刻意将话题往巫楔和诅咒方向引，加上来的路上顾希越被山里的磁场干扰，一开始的确扰乱了他的方向。
但幸好，也只是干扰了一时。
顾希越在第二天一早就留意到了他。
却没想到竟然和谢周秦不谋而合。
“找到了。”
谢周秦从陆青枕头下面摸出了一部手机，款式老旧，上面还布满了裂痕。手机设置了密码，锁屏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文静的女生。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手机？”
谢周秦三两下就解开了手机密码，看得顾希越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这东西，难不倒小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