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依旧在那织着毛衣。
除了动来动去的指头之外，就只有眼珠还是动着的，其他的地方就像是一团雕塑，僵硬又惨白，在光下泛着灰色的质地。
她察觉到青梧醒来，阴恻恻的笑了笑：“回头看，你的朋友们都在等着你了呢。”
天边隐约有些亮光，应该是晨曦即将到来。
青梧回过头去，不仅看见了一脸低落纠结的蒲江，还看见了云樾和荀六。
她毫不客气的瞪过去。
意思很明显，“我不是让你们别来吗？”
而荀六吐了吐舌头，立马甩锅：“都是云樾要来，跟我没关系。”
云樾勉强微笑：“你自己一个人来，我们不放心。”
“呵。”青梧能相信他这个理由就是有鬼了。
老婆婆很识趣的收起了毛衣，将针线等等一一码到篮子里，笑了笑：“你们聊，我不打扰你们。”
她似乎很乐得见证青梧吃瘪的样子。
等老婆婆进屋，蒲江立刻开了口：“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为了不让你露馅，我们花了很多钱买通线人。”
他咳了下嗽，窘迫的叹息一声，“还有三天不到，这几天我们要弄清楚仙人娘娘的秘密，我们只有那一次机会。”
“那你应该意识到我之所以选择一个人上山，就是不想跟你们待在一起，”青梧平静的对上他的双眸，看穿了其中的挣扎和恐惧，“你知道这座山有多可怕的。”
虽然不知道神迹的目的为何，但这肯定是按照神迹最高层，也就是蒲老的意愿来，并非蒲江就想这样做。
蒲江重重的叹了声气。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叹气，主要是忍不住。
荀六蹙眉看着他：“别叹气了，整的要死了一样。”
青梧面无表情的给荀六泼冷水：“你们选择上山，的确就是离死不远了。”
荀六：“……怎么了呢？”
“这座山很诡异，就连我都不一定能活下来，是吧蒲江？”青梧冷笑着看向他，“神迹的计划里，我的死亡率是不是几乎为百分之百？”
蒲江沉默了。
有时候不反驳便是一种承认。
荀六立刻警惕的站在青梧身前，审视着蒲江：“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眼见着蒲江就要张嘴，青梧扯住了他的衣袖：“隔墙有耳，并且我对你们的计划不感兴趣，只希望你们不要打扰我，妨碍我的事情。”
蒲江突然思考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我还没有问过，你来这里的目的？”
他记得当时青梧本来想要拒绝，可在听到娘娘山的名字时，却又停住了。
“这些你不用知道，总之我也有东西需要复原。我们彼此保留自己的秘密，同时互不干涉，如何？”
青梧看起来很好商量，但蒲江知道，她这并不是在跟他们商量。
要是谁敢拦了她的路，她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出手杀死。
蒲江吞了口唾沫：“可这两天我们总得合作吧，要是不知道有关这个传说的任何信息，到时候就算仙人娘娘真的来了村子，我们也非常被动。”
“嗯，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有自己的办法。”
青梧突然起身，大步走到里屋的门前，“听够了吗，婆婆。”
老婆婆推开门：“真是，明明知道我在这里偷听，还说的那么大声，好像怕我听不见一样呢。”
“怕你耳朵不好。”青梧的余光瞥见了屋子里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从她站在门口开始，就一直在注视着她。
跟之前一直观察着她后背的感觉一样，这个偷窥者的眼珠，竟然是银色的，漆黑的瞳仁像蛇一样竖起，于黑暗之中如一盏透亮的灯，急切又大胆的与青梧对视。
里屋的门吱呀一下旋转着关上了。
老婆婆推了青梧一下：“乱看什么呢，懂不懂尊重别人隐私啊？”
青梧倒是笑得没心没肺：“你懂的还真不少，看来这个村子也没有那么落后嘛。”
之前那个手机也是的。
青梧一直以为这里的交流方式就是挨家挨户的串门，一点小事通过交际就能让全村的人知晓。
老婆婆冷笑道：“不是这个村子不落后，是我比较超前。”
她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青梧一行人，“说吧，想问关于仙人娘娘的啥事？”
见蒲江仍旧一脸的警惕，老婆婆嘁了一声，“我们每年都会带几个人上来修复身体，那些人也经常问我们关于仙人娘娘的事情，不就是担心自己花了钱，身体能不能治好吗，我肯定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的。”
老婆婆的言论体现出她并不想砸招牌。
几人里最先问的倒是云樾。
“仙人娘娘真的是，人吗？”
荀六忍不住吐槽，“这个古怪的问题……放在笔仙传说里是要被笔仙戳死的……”
“那好吧，我换一个，”云樾揪住衣袖，“假设仙人娘娘过来了，她会以怎样的形式替我们修复身体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仙人娘娘都是挨个传唤我们的，”老婆婆指向窗户外面的那个毫无波澜的湖泊，晨曦下泛着微黄的光，“就是那里。”
“仙人娘娘想要治愈谁，就会呼唤谁进入湖水中，等你从湖水中出来，所有的疾病就已经好了。”
这个回答跟青梧他们料想的不太一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蒲江他们不带佛像过来，这趟娘娘山之旅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青梧倒是无所谓。
但也愈发觉得诡异非常，“这湖泊，你们平时生活也会从湖里取水吗？”
青梧莫名觉得，这湖泊给她一种古神河以及月泉的幽秘感，但其可怕程度甚至远超前两者。
老婆婆抬起眼，平静的看向青梧，严重有些不易差距的审视，“这与你无关。”
从之前的人彘，到现在的湖泊是否生活用水。
这丫头的每一个问题，都涉及到了半山腰村的秘闻。
老婆婆很忌讳这些：“还想问什么就继续问，能说的我都说。”
“好了，那最后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