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温煦的阳光再次洗涤着这条易水河。
姑娘又来了。
为何多出一座桥?
她左顾右盼,寻找这个搭桥之人,却一无所获。
这时,她眉目一凝,看见桥梁上挂着那包画具。
她知道,这座桥是有人专门为她而建立。
她很好奇的四处张望,想去感谢这个陌生人。
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这一天,她嘴角始终带着一丝笑意。
而这次回家,路过桥时,她将今天的画作挂在了桥扶手上。
她不知道,这个陌生人是否能看到这幅画。
但,这是她对他的感谢。
荆轲远远地望着,眼神中多出了一丝情绪。
走近桥,拿起这一幅盛开的野**画后,紧绷十多年的心,在这一刻开始融化。
这是他人生中收到了第一份礼物。
不在是杀戮,不在是鲜血,而是一幅简简单单的画。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姑娘的身影走进了荆轲的内心世界。
可惜,这份宁静只持续了一个月,姑娘便消失了。
她再也没有来易水河边绘画。
荆轲失神落魄,仿佛被人抽取了灵魂。
即使面对强大的敌人,凶残的对手,也不曾让他如此窘态。
然而,姑娘的消失,却让他心如磐石的心,产生了巨大的慌乱。
她去哪了?
荆轲迫切的想知道姑娘的下落。
可是她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家住何处。
只知道,河的那个方向,是蓟城。
抱着一丝的希望,他也不愿意放弃。
隐居在易水河的荆轲,为了只认识一个多月的姑娘,选择前往蓟城。
这个姑娘,已经成为他,无尽黑暗中的那一盏光芒。
荆轲走遍蓟城的大街小巷,酒楼,店铺。
甚至连偏僻的小市集都没放过,始终也没有发现姑娘的影子。
足足一个多月,一无所获。
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么?
出了什么事么?
荆轲的心空落落的,茫然的走在大街上。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个粗壮的汉子,满脸横肉凶狠的怒斥道:“老东西,你再要是不还钱,老子今天就砸了你的店!”
汉子手指向的方向,躺着一个五十多岁中年人,他的脸上有几块淤青,显然是挨了揍。
他脸色惶恐,抱着汉子的大腿,颤声道:“灯罩大哥,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你能不能缓缓,求你高抬贵手。”
啪...
汉子一脚踹向中年人,满脸不屑,啐了一口唾沫,“妈的,你都缓了半个月,你还想缓多久,一共二十二两银子,今天要是不交出来,我先砸了你的店,再打断你一条腿!”
中年汉子面若死灰,祈求的磕着头。
围观的众人,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中年人,还不时的出言嘲讽。
“周老汉,真是自己作孽,好好的画铺,不好好经营,就喜欢赌钱,这下好了,欠了一屁股血债。”
“早些年他的媳妇,就是因为赌钱被气死了,这下好了,不思悔改,最后这点家业,怕也保不住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
荆轲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的同情之色,转身便打算离开。
这种烂赌之人,无药可救。
正当他离开人群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他身体微微一颤。
“你们放开我爹爹,她欠你们的钱,我会还给你们!”
周老汉身后的店铺内,冲出一道年轻靓丽的身影,一把扑在了周老汉身上,将他护在身后。
灯罩在看到这道靓丽人影时,嘴角明显露出一丝邪笑。
态度瞬间变得和蔼起来,对着周老汉骂道:“周老汉,快,快,快起来,你有个这么漂亮的闺女,你咋不早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说罢,伸出手,扶起周老汉,就像一个助人为乐的好小伙。
灯罩身后的两个汉子见状,嘴角都露出莫名的笑意,没有感觉任何奇怪之处。
周老汉一脸茫然,不明所以,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对着灯罩道谢。
灯罩重重的拍着周老汉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周老汉,你欠我的二十二两银子,不用还了。”
闻言,周老汉面色诧异,紧接着一阵狂喜,反问道:“灯罩大哥,你说真的?”
二十二两银子在当时对普通百姓而言,已经算是天文数字了。
听见不用还,周老汉激动的心,可想而知了。
可接下来,灯罩的话,让周老汉陷入了犹豫。
“当然是真的,有个这么漂亮的闺女,直接抵债就行了,哈哈!”
灯盏笑着说道,眼角的一丝精光怎么也遮不住。
这种不平等的交易,是个正常人都会拒绝。
然而,周老汉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不行,灯罩大哥,我闺女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得加钱!”
“你再给我八两,我姑娘就是你的了!”
周老汉色厉内荏的喊道。
“爹...你...”
周老汉的闺女周兰渃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的亲爹。
而灯罩爽朗的大笑,拍拍胸脯说道:“好说,好说,成交!”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便扔在地上。
伸出手,便抓住了周兰渃的手腕。
嘴角还露出得逞的奸笑。
“完了,周老汉真是利益熏心,竟然三十两银子就把闺女卖了!”
“啧啧啧,落入灯罩手中,怕是这辈子都要毁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唏嘘不已。
荆轲在转过头看到周兰渃的相貌时,心中的涟漪再次泛开。
是她!
他用黑布蒙面,拨开人群,径直的走了过去。
一把长剑套着剑鞘,搭在灯罩的肩膀上。
冷声呵道:“放开她,马上滚!”
灯罩看着眼前蒙面的青年,丝毫不惧,眸子带着凶狠之色,“小子,不要多管闲事!这里可是蓟城!”
说罢,他朝着身后两人试了个眼色。
二人,立马站到荆轲的身后。
三人呈掎角之势,将荆轲围在中间。
荆轲不想杀人,也不想暴露身份,所以长剑并没有脱鞘而出。
他冰冷的凝视着灯罩,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躺下吧。”
灯罩被他的眼神盯的有些发虚,但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也不敢认怂,否则颜面无存了。
只希望,对方是嘘声作势。
他硬着头皮喊道:“给我打!”
围观众人赶紧后退几步,离他们远一些。
他们心中不由得对荆轲投去了惋惜的眼神。
灯罩这几人横行蓟城许多年了,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敢得罪这种地头蛇,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