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抬头看着天空,说道:“诺诺,我们睡了多久了。”

蒋诺回答:“按当地时间来说,我们是在今天天亮的时候找到你们的,现在是晚上八点。”

徐灿叹了口气,说道:“昨晚有一只船队朝着游轮去了,这伙人手段比较高明,苏梨的海上监控和雷达没有检测到这伙人。”

我问道:“会是向禹的人吗?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向禹和石头会不会已经被接走了呀。”

蒋诺摇摇头:“不太可能,如果向禹已经带着石头走了,那么盯着游轮的所有势力应该会在相应的时间里全部撤退。”

蒋诺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方菲:“伊行彪的人说,往北几十海里的地方有个人造小岛,史蒂芬在上面建造了一个军事基地,一个小时前还有一支雇佣海军出发。”

徐灿点点头:“是这样的,但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并不是石头,要先确保菜渣他们可以活下来。我倒是希望向禹那个怪物已经走了,这样我们的威胁会小很多。”

蒋诺二话不说,迅速穿过人群直奔苏梨和方菲,她低声同二人说着些什么,方菲点点头,随后站起身拍了拍手,用流利的英语对着众人说道:“开始干活,半小时后登船。”

很快,甲板上的雇佣兵忙碌了起来,搬这搬那,我盯着他们看了许久,也没看明白他们到底在忙什么。

一开始还能看到苏梨二人大声指挥着人群,不一会儿他们也开始在船舱与甲板之间进进出出的,很快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蒋诺担心我和徐灿长时间运动导致的肌肉酸痛会影响半小时后的行动,说去仓库里给我们二人拿两粒止痛药。

看着蒋诺扎着双马尾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我用手轻轻拍了拍徐灿的肩膀,没好气地说道:“老徐,眼光不错,小姑娘挺会照顾人的。”

徐灿眉头紧皱,满脸横肉挤在一起,勾着我脖子小声说道:“你小子啥意思?”

我没好气地挤压着他肚子上的赘肉:“你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点意思?”

徐灿皱着眉头,勾着我脖子的手用力了许多:“怎么看出来的?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很明显吗?”

我朝他翻了道白眼:“拜托,大哥,不能再明显了。”

徐灿嘟嘟嘴:“连你都看出来了,可恶啊。”

“怎么说,表白了没有,要不要跟我唠唠?”

徐灿悠悠说道:“没什么好聊的,也谈不上喜欢,顶多就是有点好感吧,况且马上有场恶战要打,我没那闲工夫。”

呵呵,死鸭子嘴硬,我心中暗暗嘀咕着。

“现在你还有心情跟我聊八卦,怎么,你不害怕了?”

夜晚的凉风越过海洋吹动我的发梢:“有些事情其实接受了,也就那么回事,怕也没用,我还得好好向你学习。”

徐灿搂住我的肩,朝我竖了个大拇指:“可以,与我相处的这段时间,你也算是越来越通透了,有些事情你得像我一样,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减少好奇心,才能长命百岁。”

徐灿的话一说完,蒋诺就拿着止痛药和两袋肉干从仓库中走了出来。

我与徐灿三下五除二吃完肉干补充能量,咽下止痛药后,我们便重新躺回仓库的床。蒋诺说距离登船还有半个多小时,让我与徐灿好好休息,能恢复多少就回复多少。

我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这种提议的,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十分酸痛无力,我整个人一头倒在枕头上就在此睡了过去。

——

最近总是有许多烦心事困扰着我,每一个晚上都有无数梦魇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但这三十分钟,我不仅睡着了,还睡得很香,完全没有做梦。

我是被一阵距离的震动惊醒的,船体忽然大幅度摇晃,我整个人从**跌落,脑袋磕在地上,疼得我直咬牙。

对**不见徐灿的身影,天花板上的电灯泡摇摇晃晃,灯丝忽明忽暗。

仓库外,噼里啪啦的雨声以及嘈杂的人群声传入耳膜,我刚从地上爬起来,只听嘣的一声巨响,船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我整个人还没站稳就又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妈的!什么情况!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立刻从地上爬起冲出仓库房门。

推门而出,强烈的海风卷起两三米高的巨浪伴随着天空中豆大的雨点像铅块一般狠狠砸在我身上。

雨水下得很是密集,我用手遮挡模糊的视线,强烈的海风吹得我整个人都有些重心不稳。

我眯着眼睛,甲板上,方菲脸上青筋暴起,对着我大吼;“你出来干什么!”

我刚想回答,眼前又是一道巨浪袭来,船体瞬间朝一侧倾斜,我一个没站稳失去重心,伴随着涌上甲板的海水往海中滑去。

“妈的,你饭是白吃的吗?”徐灿一手扶着船栏,一手死死拽住我的衣领才让我没有跌进海里。

雨大的惊人,我躺在地上面朝天空,沉重的雨点打在眼皮上根部睁不开,周围的雇佣兵人群来来往往,徐灿将我扶了起来,我立刻抓住船栏,生怕下一次浪潮袭击身体来不及反应。

“我们到了!”徐灿贴着我的耳朵怒喊。

“到什么?”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学着他的样子怒吼道。

徐灿抱住我的头扭了个方向,接着用手盖在我的眉梢上,我眯着眼努力朝远方望去,可前方一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清楚。

“什么!看什么!”我大声吼道!

“我让你看......”徐灿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黑暗中又是一道两三米高的巨浪涌上甲板,我下意识抓住船栏,任凭巨浪拍打在身上。

妈的,这浪怎么越来越有劲了。

正想着,船体在此刻倾斜,我双手死死抓住船栏防止自己再次下滑。

这一浪过后,我感到有一双手死死拽着我的后领子,并且还在不断往后拉。

“死胖子,你还说我,你能不能抓稳点,跟他妈没吃饭一样。”

说完,我一手扶着船栏,另一只手凭借感觉去拉徐灿,想将他重新拉回身边。

可就是这一拉,差点没给我吓尿裤子,真是不拉不知道,一拉吓一跳。

当我的手握住那只放在我领子的那只手时,我一瞬间觉着雨水不大了,惊涛骇浪也不吓人了。

这是一只极度冰冷,极度僵硬,还长着长毛的手!

妈的!这不是徐灿的手!不对,这不是人的手!

我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顿时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隐约间,那只手在缓缓用力,脖子后方有什么东西在对着我的皮肤吹气。

惊恐感还没有消失,又是四米高的巨浪袭来,但这一次,因为注意力被身后的不知名生物分了神,我并没有稳住,海浪连同身后的力量将我拽离栏杆,我整个人再次伴随着浪花朝海里滚去。

我整个人飞出甲板,脑袋朝下开始自由落体,零点五秒之后,徐灿站在船栏边上死死抓着我的脚踝,我才没有掉入这波涛汹涌的海浪里。

虽然徐灿已经拉住了我,但我领子后方的那股强大的力量依旧没有消失,冰冷的手指摸上我的脖颈,此刻正拼命把我往海里拖着。

不出一秒,我脖子上的血液流通被遏制住,窒息感涌上心头,那双手改变策略开始准备掐死我。

徐灿的反应很快,他一手抓住我的脚踝,另一只手摸向腰间,刹那间,蹦的一声犹如刺破天空的惊雷响彻在这漫天大雨里,脖子上的那股狠劲也在这一响声后消失。

徐灿迅速将我拉上甲板,随即就是两个大嘴巴子忽在我脸上。

我瞬间从窒息感中清醒过来,赶忙问徐灿那是什么东西。

还没来得及开口,徐灿又对着船舷栏杆处连开数枪,我跟着枪口的指向望去,心又再次提到了嗓子上。

只见几十个身着警服和土黄色军装的人正以极快的速度从船舷边上顺着栏杆爬上甲板。

一瞬间,周围枪声四起,参与救援行动的雇佣兵立刻围成一圈朝船舷两侧扫射着。

枪口处的火光在黑暗里不断炸开,那些人被子弹打中后就迅速落水,却又在落水以后扛着满身弹孔的身体再次往甲板上爬。

这些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源源不断,前赴后继!

就在这个本来就令人恐慌的时刻,一道三米高的巨浪打上甲板,三五个雇佣兵没有站稳随着浪花滚向海中。

枪口的火力在这一瞬间弱了好几个档次,十几个怪物抓住这个空子成功跃上甲板冲向雇佣兵人群。

噼里啪啦的雨声中,伴随着一阵阵惨叫声,数不清的雇佣兵被开膛破肚。

离我最近的一位士兵正眼白外翻面露惊恐地倒在甲板上,两三个怪物趴在他身上不断撕咬着,尖锐的指甲切开了士兵的腹腔,肠胃和肝脏一同从身体里倾泄而出。

这些怪物我都认识,无非就是之前被非洲巫师培养的圣甲虫钻了身体的警卫员和路易斯手下的雇佣兵。

但我记得,这些圣甲虫在钻入人体以后都会寄居在脖子上的皮肉下以便分泌毒素控制大脑神经,圣甲虫有女性拳头那么大,只要趴在死者皮肉下,他们的脖子上都会有一个凸起虫型的疙瘩。

但现在的这些怪物脖子上没有任何被圣甲虫寄居的特征,并且,他们的行动速度比之前要更加迅速,身体特征也不一样,至少之前那批手上不会长奇怪的白毛。

正想着,一个土黄色军装的怪物已经朝我扑了过来,他的速度比之前那些怪物快很多,我的身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任凭那道尖锐的指甲刺入胸膛。

军刀从腰间闪过,我抓住那怪物的手让他无法再移动身子,刀刃从怪物的下巴刺进大脑。

怪物翻着眼白倒在甲板上,肾上腺素在我的血液中沸腾,被撕破的肌肉没有任何疼痛感,我在人群中挥舞军刀,血腥味混合着海水的咸湿蔓延在空气里。

这些怪物根本不怕疼痛,无论刀捅在什么位置,他们都会前仆后继地奔向你,除非大脑被重创或是脊柱断裂,不然这些怪物根本停不下来。

我并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每一刀并不能精准砍在这些东西的要害上,即使是砍得够准,刀刃刺破颅骨也需要强大的手劲,我的身体素质并不允许我这么做。

很快,我身上越来越多的地方被这些怪物的指甲划破,鲜血顺着伤口流淌着。

又是一道浪花击中船舷,游轮再次侧翻,大量海水灌入甲板。

人群中的我并没有任何支撑手段,巨浪将我和身边几十个怪物带向海中。

这一次我有了提前意识,在即将跌入海中的时候凭借着自己的第六感牢牢抓住一侧船栏,在海浪结束的时候重新回到甲板上。

海浪的冲击将这些怪物尽数冲进海中,甲板上的压力一下子小了许多,但苏梨安排的救援人员也在这一厮杀中减少了一大半。

雨依旧噼里啪啦地下着,跌入海中的雇佣兵将指甲扣进船舷的船壳,正重新往甲板上爬。

“怎么办!”徐灿拧断了一个怪物的脑袋,朝我喊道。

我正想说我也不知道,甲板上忽然出现了一道强烈的白光。这道白光从甲板正中央射向前方,在光线的尽头,一艘巨型游轮正左摇右摇地漂泊在海面上。

我现在才明白徐灿所说的我们到了是什么意思,原来我们离那艘大游轮已经这么近了。

方菲扛着一个半人高的黑色聚光灯站在雨中,她默默调整聚光灯,光圈不断扩大,远方游轮的全貌显示了个大概。

不知为何,游轮的船舱上所有的灯全部熄灭,在没有聚光灯照射的时候完全与前方黑暗融为一体,所以我才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那艘游轮。

船舱有好几处明显的破损,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游轮浮在海面上任凭巨浪与狂风侵蚀,在雨夜里,这艘游轮给了我一种别样的孤寂感。

方菲肩上的聚光灯应该很重,她脸上青筋暴起,却依旧能够在雨夜里发出清晰洪亮的声音:“所有人撑住,我们到对面去就安全了。”

这道英文指令落下,甲板上的救援人员站成两排超船舷两侧开枪,尽力阻止这些怪物重新登上甲板。

此刻的苏梨正单膝跪地,肩膀上扛着一柄两只手腕粗的绳枪,枪口对准二十米开外的那艘游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