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拍卖会大堂,我看着拍台上忙碌的工作人员,心中想构思出一个完整的计划。

但想了一会儿,我就发现这个问题根本行不通,我连这艘船上这些人的立场都没有摸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详细工作都汇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我问边上的一位警卫员。

我说这话的目的当然不是真的要检查警卫工作,而是想先知道这个布鲁斯警官生前都做过什么样的安排。

“甲板上安排了三十名警卫,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对楼上所有VIP包间的客人进行了监控,全部的拍品已经运送至拍卖台上,剩余的人已经全部守在了大堂里。”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堂里站岗的警卫员只有二三十个左右。

坐在观众席上的许多商客的眼神一直在四处乱瞄,看样子大部分的警卫员都便衣潜藏在了人群中。

按照易飞扬的思路,我应该试着支开这些警卫员为他们偷东西准备合适的时机,但应该怎样做这个事情,我还没有想到合适的方法。

正想着,这场万众瞩目的拍卖终于开始了。

整个礼堂的灯一下子暗了下去,聚光灯打在前方的礼堂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进聚光灯中。

这就是第一天出现在舞会自称是这艘船船长的老头。

只见他走到话筒前,开始说着他流利的法语,整个大堂四周开始进行广播翻译。

“女书们先生们,长话不多说,第一件拍品是来自非洲古埃及的一具非常有特色的尸体,

聚光灯下,一具浑身缠着发黑的布条,脸上戴着黄金面具的埃及古尸出现在了拍卖台上。

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心说这东西也能拿出来卖吗?这些有钱人的收藏癖真是我无法理解的。

船长老头看着底下的众人开口说道:“这具尸体的起拍价五百万美元,现在大家可以出价了。”

老头的话一说完,台底下却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举牌子,楼上的VIP包间里的那些贵客也毫无动静。

这时,舞台上的船长笑了笑,说道:“看来大家都觉得这就是陈列在博物馆的普通古尸,但这艘船上,从来不拍凡品!”

说完,船长老头便拍了拍手。

一个皮肤黝黑的非洲人走上了拍卖台。

这个人上身**,黑色的肌肉轮廓得像是用刀刻出来的一般。

非洲男人两条手臂戴着黄金做的护腕,脖子上和脑袋上都挂着奇奇怪怪的黄金饰品,上面的花纹很诡异,一种古老而又神秘的气息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男人手里拿着一串白蜡,光着脚丫子缓缓靠近那具埃及古尸。

只见他走到古尸边上,伸出一只手摘掉了古尸的黄金面具,接着一圈一圈撕掉了古尸脸上发黑的布条,尸体严重风化,干煸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中。

这时,非洲人张开嘴,口中念叨着像我听不懂的语言,他说话的频率快得像蚊子叫一样,仿佛是在念叨什么咒语。

男人一边念着,一边高高举起手中的蜡烛,然后慢慢倾斜白蜡,一大滴滚烫的蜡油滴落在了古尸的眉心。

就在这一刻,整个大堂内部鸦雀无声,只听见清晰的几声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那具埃及古尸一下子坐了起来!

妈的!这又是哪门子操作!

一瞬间,我只觉得两脚有些发软,为了不让身边警卫员看出破绽,我只能靠意志力强行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可更加让我觉得离谱的并不是那具埃及古尸,在尸体坐起来的一瞬间,整个大堂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变态!

都是变态!

“我出一千万美金!”一位金发中年妇女举着手中的牌子说道。

“我出一千八百万!”一位顾客反驳。

船长老头看到此情景,微微一笑:“还有人要加价吗?”

话音刚落,舞台上又是几声咔啦咔啦的脆响,古尸的脑袋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翻转,随即便重新躺了回去!

“我出两千万美金!”

这下好了,整个拍卖大堂像炸开的煮锅一般,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叫价声在这个豪华的空间中此起彼伏。

我看着这些人为之痴迷的表情,又抬头看了看,楼上的VIP包间没有一个客人做出反应,有些商客像在看笑话一样看着底下的人。

看来楼上的人比底下的商客更见过世面,他们估计都是极狠的角色。

想到这,我又朝向禹的包间瞄了一眼。

后者完全没有关注底下的拍品,而是转过脑袋与身边那位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有说有笑地交谈着什么。

我又朝路易斯的包间望了望,只见阳台处窗帘紧闭,我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正当我想转移视角,回过神去看那些疯狂的叫价人时,我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那是一道红色的光,类似于红外线之类的东西,从上往下直接冲进我的视角,在我眨眼睛的一瞬间,那道光就消失了。

我立刻警觉了起来,抬头望向楼上每一个VIP包间,搜寻着那道光的出处。

向禹依旧在和身边的中年男人说话,路易斯的包间没有任何动静。

我的眼神开始扫视其他的VIP包间,接着舞台上的余光,我就看见最边上一个被窗帘遮盖的阳台上伸出来了一只手。

距离有些远,周围的光线也很暗,我根本看不清这只手的具体特征。

但是,这只手的指尖捏着一把黄铜色的折扇!

即使我在楼下,即使那扇子离我很远,但吴弦扇子的特殊性是非常难忘的,只要你看上一眼就会永远记在脑海里!

那只手在我抬头看到它的一瞬间就重新伸了回去,我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向地下观众席望去。

易飞扬淡然的眼神穿过人声鼎沸的人群落在了我身上,接着就是重重点了点头。

周围的叫拍声还在继续,现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身边的几个警卫员已经上前维持秩序了。

我一直以为能上这艘船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大家应该还是比较有素质的,谁知道这才第一件商品,底下的人就像几天没吃饭的饿狼一样巴不得冲上拍卖台把古尸抱回家。

看来人类的欲望只会随着地位的增长而不断增加,相反,贫穷的人只想解决温饱。

我心中一阵感叹,身子却趁着躁动离开了拍卖会大堂,闪进了门口的侧面楼梯,直奔二楼底的最后一个房间。

在经过向禹和路易斯房间的时候我特意放慢了脚步,等经过这两扇门后我立刻冲向目的地。

才敲了两下门,房间门就一下子打开了,一双手猛地把我拉了进去。

吴弦那张小郎君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张晓晨正坐在沙发上通过电视观察着底下拍卖会的情况。

这会儿叫价声已经来到了两个亿!

我在房间周围望了望,豪华的客厅只有吴弦和张晓晨两人,沙发边上放置着一张和齐子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

“其他人呢?”我开口问道。

可吴弦却一声不吭地把我拉到沙发边上坐下,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吴弦修长的手指就往我脖子上狠狠一戳。

刹那间,一股钻心的疼痛感从咽喉弥漫全身,我疼的身子一下子蜷缩在了一起。

太痛了!我捂着脖子在沙发上抽搐着,强烈的疼痛感让我无暇询问吴弦对我做了什么。

正在我心里一个劲问候吴弦祖宗的时候,张晓晨闪到我身边抓住我的两只手死死按在沙发上,不让我用手按摩咽喉处疼痛的位置。

我被这一操作整懵了,心说你们两个畜生到底在干什么?

咽喉处钻心的痛,我拼命挣扎,张晓晨按住我的手让我无法动弹。

吴弦走到我身边,修长的手指对着我的脖子又是一按,我只觉得自己的喉管要断了。

随后,吴弦盯着我的脖子看了一会,用指甲盖往我脖子上的皮肤处狠狠掐了一下。

我顿时觉得喉管像被开了一个小孔,火烧一般的疼痛感正伴随着这个小孔缓缓流失。

看着吴弦用指甲从我脖子的穴位中抽出了两根中指那么长的银针,疼痛感便彻底消失了,但我心里却是一阵恼火。

“你们他妈的到底在干嘛?”

话一说完,我浑身一个激灵,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张晓晨也松开了按在我手腕上的力气。

我捂着脖子,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们在干嘛?”

这话一出,我才反应过来,我的声音不再是那种粗犷的男声!

我的声音又变回了齐子健!

吴弦取出了插在我喉咙穴位处改变声音的银针!

“知道你怕疼,所以手段要强烈一点。”

张晓晨一边说,一边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把匕首。

又在我眼神还看清楚的时候,张晓晨手中寒光一闪,刀刃在我耳后轻轻划了一刀。

吴弦见状手指立刻伸向我的耳后,指甲在皮肤上一拉,伴随着头皮和脸皮都要被撕下来的疼痛感,一张外国男人的人皮面具被甩在了茶几上。

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脸上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温和湿润的感觉滋润着我的每一寸毛孔。

吴弦将茶几上的一面镜子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望着镜子中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立刻将头埋进膝盖中,泪水不断在眼眶中打转。

我觉得很难过。

其实我假扮布鲁斯只有一天的时间,但当我看到自己真实的脸时,一种酸楚感涌上心头,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陌生。

伪装的最高技术就是在心里也成为那个人,可长时间扮演着其他人,总有一天会迷失自己的。

“两亿八千万两次。两亿八千万三次,成交!”

电视里传来雷鸣般的掌声,那具古尸被一位高加索商人拍了下来,镜头给到了这位商人,周围躁动不安的商客安静了下来,正鼓掌祝贺他。

现在不是我哭鼻子的时候。

我将眼泪强行憋了回去,看着电视中的那具古尸被撤下了台。

“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东西?”我问吴弦。

吴弦看我浑身还在颤抖,就给我倒了杯水递给我。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千年古尸,就我目测,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周。”

我喝了口水,诧异地看向吴弦。

“这就是古埃及的一种秘术,把人窒息弄死以后再将尸体放进药水里浸泡,具体是什么药水我也不清楚。接着再让圣甲虫爬进尸体中啃食,圣甲虫一吃到经药水泡过的腐肉,身体就会发生变异。”

“古埃及神话中,勤劳的圣甲虫象征着新生的太阳,也有重生的意思。他们用一种很奇怪的手段豢养圣甲虫。这种被豢养的虫子很特殊,吃到被药水泡过的人肉就会分泌毒素。”

吴弦继续说道:

“古埃及人也会在金字塔中放置这种圣甲虫,它象征着创造与重生,他们希望法老有一天可以回到人间继续对古埃及的统治。”

“但是古埃及人生产的这种圣甲虫并没有这种功能。它的毒素会让尸体的神经和骨骼在未来一个月内保存完好,可内脏大脑这种器官还是会腐烂。虫子一在身体中活动,大量的毒素开始分泌,尸体的神经就会开始运动。”

“古埃及人认为这就是肉体复苏的第一步,只是技术还未成熟,无法达到灵魂跟着肉体同时复苏的境界,千年来他们一直有在研究这种虫子。”

“虫子进入人体会吃尽尸体的皮肉,吸干尸体中的水分,所以看着就很像前年干尸。等到虫子把肉吃干净,没了食物也就死了,所以我说尸体的死亡时间不过一周。”

“这具尸体台上来的时候,虫子在尸体内部睡觉,蜡油很热,那些虫子感受到了温度的变化,所以躁动了一下,分泌了少量毒素所以有了了方才的轰动。”

讲到这,吴弦扭头很严肃地看着我:“这种虫子在上千年的培养中已经进化了,在宿主快死的时候,他们会立刻寻找新的宿主,谁把它买回去,谁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