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养伤
养伤的日子,颇为漫长难熬。
沈严这次受伤,真的是相当严重。肋骨开放性骨折,腹部大动脉被刺穿,大量失血,医生在手术中为他输了近1000cc的血,人也是昏迷了四天多才苏醒。虽然医生也说醒来就表示没有生命危险了,可人毕竟是被伤得狠了,身体相当的虚弱。最初的半个多月,沈严根本无法下床。为了照顾他,程晋松跟警局请了长假——那时已快到春节,警局工作不多,王局便也痛快答应。刚做过大手术的人一切都要人照料,就连吃饭如厕都需要人帮忙,程晋松自然揽下了这全部的工作。沈严开始极为害羞不适,但程晋松执意坚持,他也只好妥协。一段日子下来,两人的关系比之前亲密了许多。原本他们才刚刚确立关系,结果沈严就出了事。经历了这么一场生死劫难之后,两人都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对对方更加的珍惜,再加上这段时间的亲密接触,两人的关系更是突飞猛进。这或许成了这段时间对沈严最大的慰藉。
当然,警队的一帮人也很够义气,每隔几天就会来看看沈严,就连过年放假也不例外。几个家在本地的家伙还给沈严送来了年夜饭——尽管那时他还根本不能进荤腥。亲友的关心,爱人的陪伴,这一切,都让沈严的这个年过得比以往幸福。
或许真是心情影响身体,沈严的恢复情况也相当不错。到三月上旬的时候,他的肋骨已经基本愈合,腹部的伤口也已经拆线。医生表示,他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于是,沈严就和程晋松商量,想要回家。
“干嘛这么早就回去?你的骨头虽然愈合了,可还没完全长好呢。你就养好了再回去呗,反正局里给你报销医药费。”
“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是我在这儿呆着太无聊了。”沈严说。
听到这话,程晋松笑了:“你回家又能有聊到哪儿去?你弟弟上班那么忙,我也不能天天过去,还不是你一个人在家?”
“那也比在医院自在,反正我住够医院了。”沈严有点烦躁地说:“你帮不帮我办出院?你不帮我让小皓去办。”
看着沈严被憋到百无聊赖的模样,程晋松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拉住沈严的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憋坏了,不过这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咱还是问过医生再说吧。”
“要是医生说行了你就同意?”沈严问。
“嗯。”程晋松点头。
听到这话,沈严刚才还显焦躁的脸上却突然露出笑容:“其实我今天已经问过医生了,他已经点头了。”
“啊?”程晋松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好啊,你早有预谋是吧?!”
沈严狡黠地一笑:“我要不这么说,你能这么痛快答应么?”想想最初那半个月,程晋松坚决不准他下地,看他看得比医生都严,真是把沈严憋了个够呛。
程晋松忍不住拍了一下沈严的脑袋:“我这也是为你好!你这次伤得多重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来,程晋松好几次做梦都梦到沈严手术失败,每次惊醒,都是一身的冷汗。
沈严并不知道程晋松的这些事,只是不在意地一笑:“我这不是好多了么。行了行了,你赶快去帮我办手续,咱们今天就回家。”
看着沈严急不可耐的模样,程晋松既觉得无奈,又有些安心——这人有精神闹腾了,就说明身体好多了。回去就回去吧,医院人多眼杂,有些事也不太方便,还是回家去好……
于是当天下午,程晋松就帮沈严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开车将沈严送回了家。沈皓被这两位哥哥“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风格给弄得措手不及,当他开门发现自家老哥站在门外的时候,足足愣了五秒钟。
“哥你出院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沈皓将行李放到一旁,扶着沈严向屋里走:“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么?”
“嗯,医生说我没什么事了,只要注意休息就行。”沈严说。
“咳咳,”程晋松咳嗽了一声:“医生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哈!人家让你还得多卧床,另外还要定期回去复查。”
沈严被程晋松的吐槽弄得一阵尴尬,看着沈皓板起来的脸,他连忙说:“别听他说,我没那么严重。”
沈皓看了沈严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更加小心地扶住沈严。
沈严出院是临时起意,所以沈皓全无准备,屋里凌乱一片就不用说了,重要的是家里预备蔬菜,晚上没法开火。眼看已是下午三点多了,沈皓粗粗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便要出去买菜。
“你别出去了,我去吧。”程晋松说。
“不用,晋哥你今天也忙活一天了,也歇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回来。”沈皓笑笑,拎着外套出门。
沈严慢慢走进屋,他坐在自己的**,抚摸着床单,颇为感慨地说:“果然还是家好。”
“是啊,”程晋松坐到沈严身后,轻揽住他,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轻声对着他耳朵说:“还是这样好……”
沈严轻笑:“怎么了你?”
程晋松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从沈严衣摆下向里摸去。
沈严吓了一跳:“诶!……你干什么?……”
程晋松的手摸上沈严的胸口,他低低地感叹:“你瘦了好多……”
手掌下的身体,肋骨根根分明,还有不用眼睛都可以感觉得到的伤疤。
沈严听得出程晋松话音中的疼惜,于是放松了身体,微笑着说:“没事儿,过一阵子就能吃回来。”
“以后不许再让自己受伤了。”
“嗯。”
……
程晋松没有想过,自己与沈严的相处会比预想得更加和谐。程晋松外向,沈严内敛,两人一冷一热,搭配得很是恰当。回想当初,程晋松还曾担心过自己会不会对男人的身体有排斥,可是刚刚的那一切却发生的那么自然而然——甚至,在他的内心深处,还在期望着可以“更亲密一些”……当然,他知道沈严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自己也并不是完全准备好了。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却足以让他对未来更加充满信心。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沈严虽然出院回家,但是身体还不能算是完全康复,仍需要在家休息。可是他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才刚好一点,就自己忙活了起来。
这天,程晋松来沈严家,发现沈严正在上网看火车票信息。
“你要出门?”程晋松问。
沈严点点头:“我想去H市一趟。”
“去H市,干什么?”
“我想再去查查赵刚的案子。”
程晋松这才想起来沈严刚醒时,李光北说的那番话。
“沈严,当初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讲讲。”
沈严点点头:“去年5月28日,H市发生一起坠楼案,死者叫丁荣钦,47岁,是李光北的远洋贸易公司的副总经理。虽然现场和尸检都没有检查出什么明确的疑点,但是丁荣钦的妻子说,丁荣钦那段时间好像心事惶惶的,似乎是和工作有关。而李光北公司也有人证实,李光北在丁荣钦死前一天,曾经把丁荣钦叫进他的办公室中聊了好久,据说丁荣钦出来之后脸色很不好。所有这些,再加上李光北的黑社会背景,我们当时就怀疑丁荣钦的死可能不那么简单。不过因为当时我们组还有其他的案子要查,而且这起案子中也没有特别明显的疑点,所以,我就只派了一个人去跟进这个案子。”
“赵刚?”
“是。”沈严点点头,然后面色渐渐转为沉重:“可是,赵刚在接手这个案子的第五天,就被人杀害了……”
“他是怎么死的?”
“中枪。”
“中枪?!”程晋松惊讶:“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沈严说:“当时我正在外地开会,突然间却接到电话,说赵刚被杀了。听同事们讲,赵刚是前一晚失踪的,第二天早上尸体在河里被发现,身上中了两枪。”
“是什么枪?”
“美国的SIG226。”
“那枪找到没有?”
沈严摇摇头。
程晋松默然——这个回答,他并不意外。
“我去现场看过,凶手手法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建东跟我说,前一天晚上,赵刚跟他说好像查到了李光北的一些事情,想去确认一下,然后就出了事。我们去问李光北,他提不出不在场证明,可是也不承认是他做的。调查进行得很难,就连搜查令也是申请了好几天才下来。我们去搜证的时候,建东在客厅的地板上发现了赵刚的钥匙,这才拿到了确实的证据。案子很快就送审了,可是我在看检察院的证物复审报告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那个钥匙有问题。它不可能是刚子遇害的当晚掉在那里的,而应该是事后被人放过去的。”说到这里,沈严顿了一下:“而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姜建东……”
沈严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于是,我就去问他。他说是因为调查没有进展,他才想出了这个主意。我不同意他的做法,就去找局长,最后到底把那份证物撤了出来。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没有了实质性的证据,案子就败诉了……”
说了这么多,沈严也似乎有些疲累。他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我一直都认为刚子的死一定是李光北做的,可是那天在医院李光北跟我说了那句话以后,我想了好久,却越来越不敢确定。”
程晋松一时也没有说话,似乎在对整件事加以分析。过了一阵子,他才开口:“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去找当时的同事再去好好了解一下当时的事情。建东去医院看我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后来我给他打过电话,问他刚子死前有没有别的可疑之处,可是他也没什么头绪。现在想想我们当时就确定李光北是嫌疑人似乎是有些太心急了,所以我打算回去再问问原来那帮同事,也借调一下档案,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疑点。”
程晋松点点头:“我懂了。不过你现在就算去,也可能找不到什么人。”
沈严不解地抬头。
“你不知道,最近南边在□□,从北边抽走了不少警力,我听说,H市刑侦队几乎全拉走了。”
“有这事儿?”沈严吃惊。
“嗯,上面要求低调,所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消息。搞不好我们这边可能也要调人过去。”程晋松说:“再说,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适合坐火车。这样吧,你先把这事儿交给我,我帮你去问问,有消息了我通知你。赵刚的案子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也不差这一两个月,嗯?”
沈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果如程晋松所说,没过两天,S市刑侦大队也接到了赴南方□□的集结令。重案组和法证组的绝大多数人都被拉去了南方。沈严无奈,只能一边养伤,一边耐心等待。
就这样,到了五月……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忙碌的一周啊~周一开了一下午的会,工作都堆到了周二;于是周二的工作加倍;周三也就是今天,大扫除收拾卫生,准备迎接明天的参观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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