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父母 诡案追踪 青豆程母早就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不对劲。案发那天,程母几乎是第一时间见到的程晋松。当最初的害怕过去后,程母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儿子的不对劲——程晋松性格开朗成熟,向来是沉得住气的人,可此刻这手术室外的儿子,却是一脸的焦急、害怕、甚至惊慌到无措。看着儿子头上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程母曾想带他去稍微处理一下,可是程晋松却执拗地不肯离开手术室,任程母如何劝都不管用。后来警局的领导赶到,程母这才知道沈严的伤情如此严重,于是便暗自安慰是多心。可是当医生问出“谁是病人的家属”,自己的儿子却和人家的弟弟同时冲出去时,程母的心头再次画上了大大的问号……之后的这三天,程晋松虽然是住在医院中,可是程母几次去看他,他都不在自己的病房,而是一直守在沈严的床头。程母明显地注意到程晋松在看着沈严时那满含感情的眼神……程母的心头浮起浓浓的疑云。第三日晚,程家。程晋松今晚依旧没有回家。老两口无声地吃着晚饭,程父突然开口:“小松他那个同事怎么样了?”“还没醒,小松一直在那儿陪着。”此言一出,程母顿时又想起自己下班前看到的程晋松守在沈严病房的模样。她看看自己的老公,试探性地说了一句:“我看小松对那个同事挺关心的……”然而,程父却好像没有听出程母话中暗含的意味,他面色如常地喝了一口粥,也没抬眼,说:“咱们明天去医院看看那孩子吧?”程母不知程父到底听没听懂,也不知自己的担心多不多余,只好心思错杂地点了点头。第二天,程父陪着程母一起来到医院,不出意料的在病房中见到了自家儿子的身影。“爸,妈,你们怎么来了?”程晋松吃了一惊,忙站起身。 “听说你同事伤得挺重,就过来看看。”程父看了一眼躺在病**的病人:“他怎么样了?”“医生说情况已经逐步稳定了,只是人还没醒。”程晋松说着,不由自主地又回头看去。就在这时,病**的沈严竟有了些动静。还没等两位老人反应过来,程晋松已经跑了过去。“沈严?”程晋松俯下身去,在沈严耳边轻声呼唤。沈严并没有醒。他蹙着眉头,手在无意识地挣动,似乎是很不舒服。程晋松立刻按住了他正打着点滴的手,焦急而轻声地说着:“沈严,别动,你这手还扎着针呢。别动,我知道你疼,忍着点儿,忍着点儿……”焦急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心疼与怜惜。看到自己儿子的这番举动,程母心中已经明白,自己绝对没有怀疑错。这孩子竟连父母在场都已不顾忌了,他竟对这沈严感情如此深了么?!……想到这里,程母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却见丈夫也在盯着程晋松,严肃的脸色中带着一些程母也不能理解的错杂。过了好一阵子,病**的沈严终于消停了下来。程晋松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身来。他对父母笑笑,说:“他从昨天晚上起就开始有这种反应了,医生说这说明他有知觉了,可能快醒了。”程母看着程晋松脸上又疼惜又充满期盼的神情,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时,程父突然开口:“小松,你跟我出来一下。”程景超语气生硬,面容严肃,程母心中一惊:“老程!……”然而程父却没有理会,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程母办公室。程晋松关上房门,安静地站在父母面前。程父盯着程晋松的脸看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沉声音开口:“你和那个沈严,是怎么回事?”该来的终于来了。程晋松深吸一口气,坦然开口:“爸妈,既然你们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们了,是,我喜欢沈严。”“小松,你!……”程母惊道。尽管心中已有怀疑,可是亲耳听到自己儿子说出这句话来,她还是震惊到不知如何言语。程父双目直视自己的儿子,眼神中也是满满的震惊。父母的反应并不出乎程晋松的预料,他继续语气平和地解释:“其实这件事我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你们的,就是怕你们接受不了,可是没想到沈严却出了事……”说到这里,程晋松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伤痛:“爸、妈,你们没去现场看或许不知道,那个礼堂的上下都被匪徒安放了炸弹,威力很大。如果不是沈严发现并赶去通知了我们,我们那天全都会死在里面。我们这三百来人的命都是沈严救的,于公于私,我这个时候都不能不照顾他……”程晋松说得很动情,程母想起当天看到儿子时他那狼狈的惨象,再想想同事说起的沈严严重的伤势,心疼地叹了口气。程父脸上也不像刚才那么冷硬,他顿了一下说:“我们没说不让你照顾他,但你和他的事,跟这是两回事。你们两个男人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听到这句话,程晋松露出一个苦笑:“爸,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说实话我也犹豫过好长一段时间,但感情这回事,真的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小松,”程母在一旁焦急而心疼地开口:“孩子,这可不是小事!你跟他,你们两个男人……能过一辈子吗?别人又会怎么看你们?……”程晋松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母亲:“妈,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嫁给我爸的么?”程母一怔。“我记得以前就听姥姥说过,当初你和我爸谈恋爱的时候,姥姥、姥爷都不同意,说我爸是个穷警察,挣得又少,工作又危险。我听说那时候姥爷甚至都跟你说过那样的话,说如果你要是真嫁给我爸,他就不认你这个女儿。”说到这儿,程晋松看向程母:“可您当时是怎么说的?”“我……”“姥姥跟我说,您当时跟姥爷说,您不管什么工作好坏,挣钱多少,您就是认定了这个人,一定会嫁给他。就算他将来真的因公殉职,您也会养大你们的孩子,让他成为一个和他父亲一样优秀的人。”说到这里,程晋松脸上露出向往的微笑:“妈,您不知道,当出听到姥姥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有多佩服您。妈,我记得您以前就跟我说过:鞋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两个人过得怎么样,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程晋松看向自己的母亲,认真地说:“我清楚我的感觉。”“可是我那时候的情况跟你现在根本不一样!”程母气急。程晋松笑笑:“是不太一样,可是我现在跟您当初一样,就是认准了这个人。”他看向自己的父母:“爸,妈,我不是小孩子了,希望你们明白,我绝对不是一时的冲动。”程母还想说,程父拦住了她,他看向自己的儿子,缓缓地问:“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人,能不能长久?将来别人的眼光和议论,你们又打算怎么办?”程晋松坦诚地回答:“我现在不能保证我们就一定能长久,因为两个人相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过我们会努力地去适应对方。至于单位那边,我们两人谈恋爱毕竟是我们的私事,单位不可能因为这事就把我俩怎么样。更何况我和沈严的工作都不差,而且他这次还立了这么大的功。做我们警察这行,被人非议的事情太多了,如果因为别人议论几句就受不了,我们早就干不下去了。最不行,也就是换一份工作而已。如果真的有这个必要,我不是不会考虑。爸你不也为了妈而改行了么?”听到程晋松的最后一句话,程父和程母脸上的表情竟同时一变。程母立刻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只见程父已经转开了眼,脸上带着隐隐的伤痛。程母见状立刻转头,急声斥责自己的儿子:“小松!瞎说什么呢你!”程晋松也注意到了父母二人的变化,他不解地开口:“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么?……” 程母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再说话,然后转头看向程父:“景超……”程父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他没有看程晋松,只是淡淡地开口:“行了,我先回去了。”“爸?”程晋松叫了一声,可是程父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离开了房间。程晋松拉住自己的母亲:“妈,我爸怎么了?”程母叹了口气:“你以后别在你爸面前提他换工作的事情了。”“换工作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说我爸是为了你才从警校调到大学么?”程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欲言又止。“让你别说你就别说,先管好你自己事情吧!”一说到这儿,程晋松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连忙拉住母亲的胳膊,认真地说:“妈,我和沈严的事情,你们要骂就骂我,沈严他现在伤得这么厉害,真的经不起任何的刺激了。”他顿了一下,试探着看向母亲:“你们别要拿这件事去刺激他,好么?……”程母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我们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不是,”程晋松撒娇地摇摇母亲的胳膊:“我知道妈你最讲道理了。”程母被自己儿子这语带双关的一句弄得一噎。她瞪了程晋松一眼:“行了,这时候你就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先去看看你爸。至于你们的事儿……唉!”程母叹了一口气,快步离开了房间。程母一路小跑追出大楼,果然见到程父在院中缓步独行的身影。程母追了上去,轻声说:“小松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别怪他。”程父只是摆摆手:“你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家。”程母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丈夫,只好无声地看着他上车离开。车子在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程景超看着蒙着一层雾气的车窗,思绪不自觉地飘远。从昨天见到陈东起,那些尘封的往事,就开始在脑中一点点地闪现。脑海中总会不时闪过两张年轻的容颜——陈东,陈曦……一阵心痛掠过。程景超长长地叹了口气……在程晋松对父母出柜的当晚,昏迷了整整四天的沈严终于苏醒了过来。程父程母再也没有来过医院,程晋松知道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也知道自己不该做得太过火,所以,在沈严情况稳定下来的第三天,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的程晋松回到了家。走进家门,程父程母都在,两人看到程晋松,都微微一愣。“爸,妈,我回来了。”程晋松跟父母打招呼。程父点点头。程母走过来接过儿子的外套,忍不住问了句:“那个谁……怎么样了?……”“医生检查过,说伤口愈合得还不错,后面就是要慢慢养了。”程母点点头,回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却见刚刚还坐在沙发上的程父已转身进了厨房——看他的神情动作,明显是听完了母子二人的对话才起身的。程晋松暗暗露出一个微笑——自己的爸妈,果然还是心疼自己的。之后的几天中,程晋松每天晚上回家休息,但白天还是会去医院陪护沈严。对于程晋松的这种行为,也不知程父程母是否知晓,总之谁也没去问过。这天,同往常一样,程母给程晋松留下早饭,便跟程父出了家门。可刚到地铁站,程母却发现忘记了一份重要的文件,只好掉头回家。谁知她一打开家门,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饭香。“小松?”程母看着正在厨房中忙碌的程晋松,着实吃了一惊。“啊?”程晋松似乎也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来,磕磕巴巴地说:“妈你怎么回来了?……”“我忘了点东西。”程母看着儿子仿佛作弊被抓住的模样,还有意无意地挡着灶台,忍不住有些奇怪:“你干嘛呢?”“没干什么……”程晋松想挡,可程母走过来,一把来开了他——炉灶上放着一只砂锅,里面的水似乎已经煮开。旁边的菜板上还有一只没完全处理好的仔鸡。程母的脸色顿时一僵。程晋松看着母亲的神情,小心地解释:“妈,我是想熬点汤……”给谁熬,自然不必问了。程母立在那里好久,终于叹了一口气。她脱掉外套:“算了,我来吧。”“妈?!”程晋松惊喜地叫道。“他才刚醒没几天,不能吃太油的东西,你别没弄好再害得人家腹泻。”程母说着挽起袖子,接过程晋松手中的刀,在案板前忙碌了起来。一个小时以后,一锅浓郁而又清淡的鸡汤终于熬好。程母将汤倒入保温瓶中,将瓶子递给程晋松。“妈,谢谢你。”程晋松抱住母亲。“行了,你别和我来这套,我是看在人家救了你一命的份上。”程母说。“是,我知道。”程晋松笑笑,他知道,母亲最是口硬心软。当程母和程晋松一起出现在沈严的病房时,沈严着实被吓了一跳,说话间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程母看得出,却也没戳破。只是聊了几句家常,叮嘱他注意休息,然后就离开了病房。“诶,”程母走后,沈严有点紧张地问程晋松:“你妈是不是知道咱俩的事儿了?”程晋松笑笑:“没,我只告诉她是你救了我们大伙儿。”这些事,现在还不必让他知道,沈严现在还是专心养好身体比较重要。然而,沈严却似乎并不太相信他的说法,他抬眼,怀疑地看向程晋松。“干嘛?不信我啊?”程晋松挑眉。沈严又看了程晋松一会儿,才缓缓摇了摇头。他握住程晋松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哪天真的打算告诉你爸妈了,别瞒着我。他们要打要骂,我都陪着你。”程晋松心中一暖,揽住沈严,在他额头上深深一吻。屋外,程母看着两人的举动,无声地离开。——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