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然小朋友，我们给你祝福生日，你应该友好的对我们说什么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声温柔的问着她。
她的声音具有安抚的作用，刚才还有些害怕慌张的人儿，已经可以坦然的对大家说道：“谢谢。”虽然声音很小，但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王月的眼中含着淡淡的泪光，像是喜悦，又像是痛苦，情绪很复杂。
玩闹了一会儿以后，王欣然被送回了病房。医院的长廊里，我和苑金龙等着王月。
“两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情？我想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她语气不好。
“借一步说话，这里需要安静。”
她跟着我们出了医院大厅，在医院的花园里面我们三个坐了下来。
“王月，你当时的报警说辞我们已经看了，但是你以为你该说的都说了，我们就发现不了漏洞？我们已经发现了你的逻辑错误，还有编一段报警说词很辛苦吧！”
王月吃惊的看着我，“你…你…我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她脸色发白，显然是被我的话给吓到了。
“是不是，你也不用着急的去辩解，事实胜于雄辩。你只需要认真回答我们的问题就是了。你报警的时候有提到过你打开礼堂的门，朝着舞台看过去就有九个人是吗？”
“是。”王月双手交握，不停的相互揉搓，她现在很慌乱。
苑金龙提高音量，“你说谎！依照你的身高，你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群人躺在舞台上，而且大门距离舞台的距离一共是五米远，你的视线范围是五米，礼堂晚上的灯光也不好，你是如何看到的九个人？
人你肯定是可以看到的，也知道舞台上躺着人，但是你怎么就一下确定是九个人呢？”
“我……我比较喜欢９这个数字。”这是王月给出的解释。
但这明显敷衍的态度，一定有问题。
“王月，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你在维护谁？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我冷冷的注视着她，没有谁可以从我的视线下逃脱。
没过一会儿王月就投降了，“我说，但是你们不要怀疑我，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恰巧看到了台上有人，走进去看了才知道一共是九个人的。我说了谎。”
“原因。”我继续问着王月。
苑金龙拿出小本已经开始记录王月说的话了。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原因，我开始非常的惊慌，但是看到了台上有张悦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人一种想法。
她就是该死的，她是个坏女孩，一直喜欢欺负同学。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她死了，肯定是有人在替天行道。
她仗着自己的家世好，有很多狗腿子，就经常欺负同学，恃强凌弱。而且她尤其爱欺负那些长得漂亮的农村来的女孩子。”
王月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含着深深的恨意，眼眸湿润，似乎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这一点有些奇怪。但我很快就联想到了小李的话，他说王月的女儿三年前在知宇中学读书，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疯了。
而原本年轻、优雅、漂亮的她，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一眼看过去根本就不是三十八的人，反而像是快五十岁的人。
她那花白的头发，还有略显干瘦的身材，泛黄的皮肤病，都是给人一种极度病态的感觉。
“所以你就说谎？”我板着脸看着王月。
她这说辞，明显就是忽悠人，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她对张悦有很强的敌意，这一点或许和她的女儿有关系。
但是她的女儿王欣然十八九岁，张悦十六岁，如果两个人都是在同一所中学上学，三年前，王欣然是十五六岁，而张悦十三四岁。
两三岁的年龄差，会有张悦欺负王欣然的可能性存在吗？
这一点有待考证，但是很明显王月并没有对我们说实话。
“我当时很紧张，因为我是在舞台上确认过的，我数了一下，一共是九个人，我每一个都探了呼吸，她们都死了。
人不是我杀的。但是我觉得她们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儿，所以有审判者降临对她们进行了审判，我很高兴。”王月的表情有些癫狂，“张悦，就是个坏女孩，她欺负同学，死了一点也不可惜。”
“昨晚是大雨夜，就算今天是你女儿的生日，你想要把晚上去将礼堂给打扫了，但是你那么在乎你的女儿，你又怎么可能在大雨夜去学校呢？
你住在旧城区，从那边到知宇中学，有一段路况并不好，积水很深，尤其是在大雨夜里，那一条路几乎都不会有人走。
但是你却来了学校礼堂打扫，这一点你作何解释？”
“我只是想早点打扫完，就早点去找我的女儿。反正我身体不好，也睡不着，就去了学校。虽然是雨夜，但是我穿了雨衣，外出也没有问题。”王月继续说道：“再说了，高队，我作为一个清洁工，我想要什么时候去打扫，这一点并不过分吧。
虽然时间点上有些奇怪，但是我并没有杀人，我只是在报警的时候说错了话而已。”
王月的思维变得严谨的了起来，这不太像是一个初中毕业的人应该有的思维。
当然我不是歧视初中毕业的人的逻辑思维，而是她是个被生活所迫的苦命的女人，对于生活已经是麻木的了。在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她的女儿好好的活着，并且她的病可以得到好的治疗。
这应该就是她最大的愿望，而如此有理有据的说辞，就仿佛她的身体里面住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但是她是不可能有精神病的。
毕竟我和苑金龙刚刚从市人民医院的精神科出来，刘医生可是告诉过我们，王月的精神很正常，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身体不好而已。
那么现在和我们对话的王月到底是谁？
她如此和我们对话，是受谁指使的？到底是谁通过她和我们对话。
一定是凶手！
“报警的时候说错了话，你当时紧张，我们可以理解，只是王月吧背后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你最好是立刻说出来，不然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无辜者受害！”
“无辜者？”王月红着眼看着我们，嘲讽的说道：“高队，我知道你很会破案，但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破案的好手，而是破案的时候发现的真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被压抑太久了，我需要发泄。自从三年前，我女儿出事以后，我就快疯掉了。
但是我的意识非常的清楚，我不敢去死，因为我女儿还那么小，我不能让她继续被人欺负。我打工，放下我的骄傲，但是生活太残酷了，人心也分外的复杂，我尝到的都是悲伤和痛苦。这个时候，你们警察又在哪里？”
面对她的控诉，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我们同情，可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际遇也是不同的。
“王月，你的遭遇或许不好，但这并不是你知情不报的理由。你要是拒不配合，我们有理由拘留你。”
王月冷冷的看着我，眼睛充血得厉害，里面仿佛是要沁出血泪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王月大笑的说道：“我说谎的理由，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高队，我要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指名道姓，看来王月背后的人对我似乎很了解。
“在我能力范围内，不违反国家法律法规，不违背社会公序良俗，不昧着个人的良心道德底线我可以答应你。”
王月咋舌，“高队，你的要求还真不少。但是我要你答应我的要求并不难，我只需要你还我女儿一个清白，我需要一个公道。我给你五天的时间，你要是能够做到，我就将背后之人的消息无偿的提供给你们。”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直接问道。
现在有人可以提供有效的线索，而她的要求是要一个公道和清白，而这也是在我力所能及，且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这是我的使命，我义不容辞。
王月并不奇怪我会答应，很显然她知道我会答应，或者说她背后的那个人知道我一定会答应她这个要求。
我的问题让王月陷入了回忆里面，她幽幽的说道：“我和丈夫早年离了婚，欣然是跟着我的，我虽然是初中毕业，但是在城里打拼了多年，在一家公司做了一个财务主管的工作的。工资不是特别的高，但是足够我们母女好好生活。
欣然很乖，是个很懂事的孩子，非常疼我。我给她钱，她也不花，反而将钱存着给我买礼物，我觉得特别的幸福。
但是这样的日子在她去知宇中学上了高中开始就变了。最开始，她变得欲言又止，后来是沉默寡言，和我发脾气。
我问她怎么了，她就一直哭，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猜想然然在学校肯定受到了欺负，于是我跟踪她。
但是我没有想到，我跟着她到了学校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然然被张悦找来的一群人拖着去了小树林，然后我听到的我女儿的尖叫声和哭泣声。我冲了过去，然然看到我后，瞬间情绪就崩溃了，她一直哭一直哭，然后跑走了。张悦见到我过来，冷冷的看着我，还威胁我要是敢告诉老师，她就要我的女儿不得好死。
那件事情发生以后，然然就没有去上学了。我也向公司请了假，照顾她。过了几天，她心情似乎好了点，然后让我去上班。我答应了，但是去了公司，我总觉得不安，我回家的时候，然然自杀了。”
说到这里王月已经是泣不成声，我将纸递给王月，苑金龙继续作者记录。
“幸好，我感觉不对，请假回去了，抢救及时，然然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因为失血过多，昏厥太久，她的大脑缺氧，她的智力下降了，还伴随着严重的精神问题。
而伤害她的那一群人却个个生活得很好，顺利的升入高中，继续他们的霸凌，去残害其他的同学。
后来我因为女儿的事情丢掉了工作，花光了积蓄，不得不一次性打几份工，因为操劳过度，我身体不好，还查出了中度尿毒症。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需要的是一个公道，我给你们五天的时间。你们能够给我女儿一个公道，我一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当年伤害你女儿的人都有哪些？”
“我不会向你提供。高队，记住，你们只有五天的时间。欺负我女儿的人除了张悦，还有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