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哼了一声道:“小子,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要害怕。”
我木然点点头,章三告诉我的事情早就已经超出常人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你从什么时候认识陈陆的?还记得吗?”章三爷哼了一声道。
我一愣,开始回想我认识陈陆的过往,在我的记忆里,陈陆是我大学同学,曾经还是很好的朋友。。。等一下,为什么我的记忆中,只有陈陆和我的过往,他和别人的呢?为什么陈陆在我的记忆中像是一个断点?所有关于他的事情就仅限于我很陈陆,陈陆和其他同学呢?
就比方说,你的回忆中,有张三,王五,你不仅仅记得你和张三的事情,还应该记得张三和王五一起的事情啊,除非....
我的额头上冒出冷汗,连忙从手机里翻找起大学时候的毕业照,寝室同学的照片,可大学的毕业照里,寝室同学的照片里,都没有陈陆这个人!
我浑身冰冷,这是人受到极大的惊吓之后的应激反应,因为你突然意识到,有人闯入了你的记忆,并且修改了什么东西!!!!
陈陆,陈陆....
到底我曾经认识过这个人吗?为什么我还记得以前跟他一起吃饭的事情,一起上课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很多人同时在,陈陆也在的场景?难道陈陆只是我幻觉中的一个人?只有我能看到?
章三神情复杂的看着我的反应,冷冷道:“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安庆明,安静的爷爷,在直升飞机上遇到的那个中山装,后来带队去扶桑树深处,就是他带的队,而这个人,我现在还有照片。给你看看。”
我惊恐的看着章三,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提起故事里的那个中山装,章三不慌不忙的拿出一部手机,虽然是几年前的老旧型号了,但也是一台苹果手机,是安静给他买的,他从荷包里掏出老花镜,仔细的在手机里翻找着,放在我的面前。
那是一张一看就很老旧的照片,通过特殊的处理,成为了电子照片,而且必然不是用软件修改的,因为拿照片上带着一股子旧照片特有的氧化痕迹,这种纹路只会天然形成,无法造假。
我仔细看着,安庆明和安静有几分神似,有着北方人的高挑身材,却又有着一股文人特有的儒雅,俊秀,看样子安静的好皮肤和大眼睛都继承于她的爷爷,安庆明的身边就是章三,年轻的章三一脸桀骜不驯,冷漠的看着镜头,而坐在这群人合影最前面的,风度翩翩,明显是个领导,那是一个面色白净的中年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件藏青色的中山装,他的脸上似笑非笑,仔细看去,正是陈陆!
我的脑中如有炸雷响起,陈陆!陈陆?陈陆!
这可是四十多年前的照片啊!就算陈陆保养的再好,现在也该和章三爷一样,是个满头银发的古稀老人了啊!
我前几天见到的那个陈陆,就是照片里的那个人啊,长相,黑框眼镜,除了身上的中山装换成了西服,一摸一样!我绝对不会看错,我是做刑侦的,最删除的就是抓住人的面部特点。
难道照片里的那个人就是陈陆的爷爷什么的?像安静和她爷爷一样,长的很像,画一下装?
但有必要吗?陈陆化妆成他爷爷的样子跟我一起上大学,然后毕业之后加入国安,再来骗我?
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呆坐在那里,章三不慌不忙的掏出电子烟,老头还挺时髦的,抛弃用了十几年的烟斗改抽电子烟。
客厅里的时钟滴答滴啊的响着,里屋里传来安静如同小兽一般细微的鼾声。
章三看着我道:“这个陈陆,你再想想,是不是一直就是这个模样?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长相变化不大,但其实上大学时候少年的长相和现在二十几岁,是不是应该有些区别呢?”
他这样提醒着我,我猛然意识到,还真是,陈陆在我的记忆中一直是这么个形象,这也完全是不合理的,其实人在少年和成年之后相貌变化非常大,就像你在年轻的时候还会留着非主流的爆炸头,而如今你已经是半秃的上班族一样。
归来仍是少年,陈陆,你究竟是谁呢?
陈陆的事情让我感觉浑身冰冷,酒劲一下就散了,我呆呆坐在桌旁,当刑侦这么多年,离奇的事情我遇到了不少,但是这么离奇的事情我闻所未闻。
它简直撼动了我的世界观,这就好像安庆明见到扶桑树的第一眼,你的认知告诉你,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可事实摆在面前,压的你喘不过气。
章三爷不紧不慢的抽着电子烟,那种清甜的味道窜入我的鼻息,让人产生出一股魔幻之感。
“那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我看着章三爷道,“你们去找扶桑树,后来呢?那树里到底有什么?”
章三爷习惯性的把电子烟从嘴巴里取了出来,在桌子的边缘敲了敲,像是以前他还在吸烟斗一样,他看了我一眼,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你确定要知道么?”章三爷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他咳嗽了一声,又道:“真相对你来说重要么?”
这问题我也答不上来,按理来说我只是一个做刑侦的,更重要的应该是结案,真相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章三慢条斯理道:“之所以这么问你,是因为知道这个真相的人,最后……”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眼神有些阴鹜,“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我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章三爷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咋咋呼呼,危言耸听的,他完全可以只字不言,糊弄过去,实际上他也是这样做的,要不是我再三让安静在其中当说客的话,估计他早就开着自己的房车去了下个城市。
我沉默了一下,道:“但是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总是要有个交代。”
章三笑了笑,看着我,“到底你是心里想要个交代,还是那么多生命要个交代?”
他顿了顿,道:“小豆芽不会有事的。我已经交给安静一副药,煮成水,喝七天,就会恢复如初。”
他叹了口气,又朝着安静正在睡觉的卧房看了一眼道:“我大概说一下这件事,但是你必须把我说的埋在心里,以后也不要再去纠结你所谓的‘真相’了。”
我连连点头。
那天我和章三谈了很久,第二天早上,我刚到警局,就看见丁天庆满脸奇怪的神色走了进来。
“怎么了?”
“高队,小豆芽的案子……”
我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又有什么问题?
丁天庆继续道:“家属撤案了。”
“撤案了?什么意思?”我忙问道。
“神罗医药公司派来了一个代表,说那些狗是他们实验室跑出来的,而且给被狗咬伤的人一个人一百万的赔偿金。”丁天庆耸了耸肩,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道:“收了钱,那些人自然也就不追究了。”
我睁大了眼睛,“神罗医药公司?”,那是一家实力极为强大的医药公司,具体研究什么的我不太清楚,不过他们公司的高楼,是整个新东市最高的,而且是在最繁华的地界。
既然家属撤了案,我自然也没法查下去了。
昨天晚上,章三爷还是没有告诉我,在扶桑树里到底有什么,不过他说,那种药真正的作用,他当时也不知道,不过,这个自然界,不管是什么生物,寿命都是有极限的,而扶桑树能够活那么多年,长那么大,就是因为某种物质。
年轻的时候,章三爷,还有安庆明,发现了那种东西,也做过很多实验,这种东西在人或动物身上也有作用,但同时也有副作用。
副作用就是让人失去人性,成为一个没有意识的怪物,而且力大无比,根本就不像是这个地球上的生物,国安很快叫停了这个项目。
但苏明继续了研究,这些年,苏明的研究可能已经有一定的进展了,至于小豆芽,还有那些几个人都制服不了的疯狗,也许就是苏明的杰作了。
章三爷没有说,但我大体也猜到,小豆芽根本就不是什么出了医疗事故,而是他那个丧尽天良的父亲,把小豆芽送给了苏明,苏明需要人体实验,需要志愿者。
而苏明的身后,如今看起来就是那家神罗公司了。
可国安为什么也在保护他们?他们在其中又起什么作用?
一个月之后,按照章三爷给的药方,安静成功的医治好了小豆芽,经历过这件事之后,小豆芽的母亲坚决的和她父亲离婚,带着小豆芽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她的父亲拿到了那一百万,自然也就顺风顺水的答应了。
我曾经想要去找陈陆,却发现,这个人如同消失了一般,想想这么多年,也是陈陆主动找我,我的手上没有任何可以查到的国安那边的信息。
也许章三爷说的对,真相,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我这样安慰着自己,继续着生活。
之后的一天中午,我正在单位食堂和安静一起吃饭,食堂的饭菜寡淡无味,我正在和安静聊天,安静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我的话,突然她一生惊叫,放下了碗筷。
“怎么了?”我看着她。
“出车祸了呀,”安静道,“企鹅新闻刚刚弹了一条提示,说新东市三环外面一辆大客车栽到了忘川江里面,一车的人估计都死了,后面的小轿车还记录下了这一幕,太惨了呀。”
安静的脸色有些发白,我一愣,她是法医,遇到这种事情,承受能力应该比一般人要强一些,连她都被吓到了?
我连忙拿过她的手机。
画面十分清晰,之间轿车前面的客车正在运行着,突然之间,那辆大客车的方向一改,冲破了桥上的护栏,径直冲向了忘川江。
后面的司机一声尖叫,停下了车来,冲向前面。可眼前只剩下被撞断的栏杆,客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摇摇头,叹道:“那是彩虹桥吧?那桥离忘川江面有一百米高呢,这车上的人估计完了。”
安静也叹了一声道:“太惨了。”
我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视频有些不对的地方,只是直觉,究竟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我点点头:“这下事故大队那边的同事要忙惨了。一下死了这么多人。”
经历过这件事,两人就没什么心思再吃下去了,看着安静盘子里剩下一大堆的东西,我寻思着下午给她买点糕点什么的补补肚子,她的胃不好。
时间过得很快,正当我和安静以为这件事不会跟我们产生任何交集的时候,一篇突入起来的报道却把我们牵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