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不必凤翎费心想要怎么见一见这位大人了。

他对自己的兴趣，看来也不比她对他的兴趣少。

但这时候不能表现出太多自己的想法，青玄说完这话后，凤翎脸上的表情便迟疑起来。

她没有急着开口回答什么，像是真的在认真思索，良久过后，凤翎才小声道：“我不能去见你家大人。”

这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还得连累流尘。

但说这话不代表凤翎放弃了青玄的邀约，她不能去见那位大人，但是那位大人可以来见她，光明正大的。

既然他们说要是自己愿意，就有把握把她送进宫去，那么避讳不避讳云曜，都不该是凤翎她需要考虑的问题。

与其冒险把自己置于被动的地步，不如主动站出身来，利用好自己唯一的优势。

凤翎说完这句话之后青玄也笑起来，他微微颔首，应声说自己明白了，似乎对这次的谈话结果非常满意，能够争取到凤翎态度的松动，也意味着整盘棋局的走动将要发生改变。

凤翎尽力掩饰，但掩饰不了她想要进宫的心思。

·

从望春楼出来的时候，流尘已经问了三遍她在里面看见的究竟是谁了。

上了大街凤翎才压低声音跟流尘说那里面坐着的不是锦烟，锦烟不在这里。

一向脑子不太能转得过弯来的流尘这次却猜得特别准，问她来的人是不是青玄。

凤翎惊讶的抬眸夸他：“不错嘛，猜得真准。”

流尘闪过片刻的得意，随后又板起脸来：“我早看出他没什么好心思，事事缠着你，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上回巷子里的事你还记得么？他就是故意的，连我大哥都问他什么意思，你听他回答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凤翎听得想笑：“你素来也不是记仇的人，怎么就那般不待见青玄？”

流尘冷哼：“他这人有问题，不坦诚，一看就知道藏着事儿呢。”

凤翎没再接话，不得不说，流尘这一次的感觉的确很对。

知道了他们这个组织会易容甚至改变声音的时候，凤翎就已经不再相信青玄这张脸是他原本的脸了。

或者说怀疑的种子埋在心里一直都没有去除过，他那双眼睛绝对不可能和他的脸相衬。

一个人的容貌不管如何改变，神情都是改变不了的。

她一定见过这双眼睛，只是配在这张脸上，太具有迷惑性了，她睡了太久，好像记忆也变得生锈了起来。

回府的路上流尘还专程买了些小玩意儿，瞧见卖糖葫芦的也买了两根用牛纸袋装好，一回院子里，半生便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凤翎：“姐姐去哪儿了？”

没第一时间被半生看到的流尘还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笑起来，把自己买的东西拿给半生逗她开心。

半生以前只在街上的摊位前看见过这些东西，流尘一递到面前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趁着流尘和半生玩耍，凤翎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把玉佩交还给青玄的时候，青玄没有收。

他说这是锦烟给她的东西，要归还也需亲手交付给锦烟才是。

此时此刻看着手中的这枚玉佩，凤翎心里五味陈杂。

她第一时间未曾把锦烟和绣雾联系起来，也是因为两个人传递给她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锦烟娇媚，一门心思想要靠近自己，制造奇遇，好似对自己格外好奇一般。

而绣雾沉稳，从第一次见面凤翎就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疏离以及莫名其妙的敌意。

如果一定选一面，凤翎更倾向于绣雾才是她更真实的情感表达。

凤翎想不到自己招惹到她的地方，难不成又是一个爱慕云曜，因为自己在他身边最近的位置所以因爱生怨的女子？

凤翎瞧着，她也不像是因为几面之缘便爱意深重的人。

暂时想不到，凤翎便将玉佩重新放回了妆盒之中。

今日云曜回来得极早，凤翎和流尘刚从外面回来没一会儿，云曜便进了院门。

凤翎正和流尘一块儿同半生玩耍，云曜进来的一瞬间三个人都规矩起来，笑声戛然而止。

云曜的视线在半生身上短暂的落了片刻，随后唤凤翎随他进屋。

半生原本低着脑袋，听见云曜喊凤翎跟上的时候才抬眸盯紧了凤翎的背影，直到凤翎进屋很久以后都没收回视线。

流尘喊了她两声，半生才恍然回神。

跟着云曜进屋以后，凤翎一边给他倒水一边想今日去望春楼的事要不要自己先开口跟云曜说了，他这两天心情不是很好，要是等着他开口，恐怕又没什么好果子吃。

结果迟疑的片刻还是错过了时机，云曜接过她递来的水杯时便问了：“今日出去了？”

凤翎还没作答，云曜已经皱起了眉：“一股子胭脂水粉的气息。”

有这么浓么？他这鼻子这般灵？

凤翎悄悄扯过自己的衣袖闻了闻，没闻见有什么特别浓烈的胭脂味啊。

云曜把杯子放到一边，对凤翎今日出门的举动并不怎么惊讶，他似乎早就猜到了，话语间也很平静：“你很在意绣雾么？在宫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凤翎想了想，还是没把绣雾试探自己的事情讲出来，只是说觉得熟悉，心里总是想着，所以想去得到一个答案。

云曜抬眸看她：“早知道你这般在意……”

他原以为凤翎只是随口一问，他本身也没有太过在意，要知道她能为这事儿专门跑到望春楼去，云曜就不该嫌麻烦帮她问这么一句。

如今也晚了，云曜觉得有些心烦。

凤翎对柳若幸那边的兴趣，对宫里的兴趣，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但也可以理解，他口口声声说着要给她自由，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明明柳若幸有一个极好的提议，自己反倒是成了那个束手束脚的人。

云曜的心往下沉了沉，有话想问凤翎，又觉得心坎烦闷得很，手指轻敲手背，酝酿了好半天也没开得了口。

罢了，等着柳若幸过来了再说吧，他今天不是很想听这些事情。

做了决定，云曜才舒口气，随后让凤翎到自己跟前来。

“你想好了么？”云曜语气缓下来。

凤翎有点茫然：“什么？”

说完就看见云曜的脸黑了下去。

得，又惹着这位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