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只觉一道惊雷从天灵盖劈下来。
半天都没能缓解过来。
她皇弟连皇后都还没封呢，怎么会有比他还年长的宠妃的？！
哪家的女儿？
谁替凤凌恒做的主？
太后为什么不拦着？
一瞬间无数个疑问占据了凤翎的脑海，但很快她又镇静了下来。
若只是年长一两岁其实也是有的，不算什么稀奇的大事，若真是家室人品都不错，皇弟对齐妃依赖信赖也说得过去。
就怕齐妃恃宠而骄，慢慢便失了初心，借着皇上对她的依赖为自家谋取利益，前朝后宫沆瀣一气，后宫之风便彻底乱了。
云曜突然要调查齐妃，难道就是后宫出了什么事？
绣雾半天没等到凤翎开口，看她还愣在原处，不知道凤翎已经想到更远的地方去了，以为她被吓着了，反而语气轻松地笑起来：“皇上登基的时候年岁尚小，那会儿太后拦着，说秀选即可，皇后一事之后再定，皇上年岁小，必然还没准备好，一国之母怎么都该谨慎些，便一直耽搁到现在，齐妃娘娘虽比皇上大些，但很是得宠，后宫里头一手遮天，只待有了身孕，怕是就要坐上贵妃乃至皇贵妃去了，说不准一跃成为皇后也是有可能的。”
凤翎听见这话才缓过劲来：“齐妃进宫这些年了，还没有身孕？”
绣雾笑意浅浅：“没呢。”
凤翎皱眉：“那旁的嫔妃也没有么？”
绣雾抬眸：“姑娘进宫来，你家大人倒是什么都没跟你说，还是觉得姑娘冰雪聪明，必然能自己明白呢？”
云曜的确没跟她讲什么，如果不是自己多问了几句，恐怕知道得更少。
绣雾问完没等到凤翎的回答，干脆把手上的小盅放下：“姑娘多待几日，想来能知道不少有意思的事情，你家大人交代的事，伺机办了吧，还有五六日便要前往肃宁了。”
她站起身来，将瓷盅盖上，定神看着凤翎：“祝姑娘好运。”
说完这话后，绣雾便带着这东西转身往外走。
凤翎在原地站了会儿，眼见绣雾直奔着院外要出去，这才赶忙跟上去，到了绣雾身边，伸手要帮她拿东西。
绣雾停下脚步：“这东西我得自己拿着。”
凤翎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她，并没有就此回去。
绣雾看她又开始不说话了，便只能自己揣摩着道：“姑娘想跟我一块儿过去？”
凤翎颔首。
绣雾扬眉：“姑娘这会儿去了，也是见不到齐妃娘娘的，倒是有可能遇见青儿姑娘。”
凤翎一脸无所谓，区区一个宫女，还能把她吓着了？
见凤翎这般神情，绣雾反倒是不好多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点头，示意凤翎跟上。
一路往主宫那边过去，途径小路，更能感受到瑜春宫这些年来的变化。
从前该是郁树葱葱的地方，如今变成了小径深处的假山池塘，她在主宫旁边的小林荫下做的秋千也早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处小亭，只有空****的桌椅。
凤翎垂下眼帘，不敢再更多细看，怕回忆涌上心头将自己淹没，不自觉便湿润了眼眶。
快到主宫的台阶旁时，便已经有人迎上来了。
凤翎看不见来人的模样，只能听声音判别并不是青儿，来人说话很是得体，并不像青儿那般谄媚讨好绣雾，一听便知该是齐妃身边伺候着的，应当是个一等宫女。
她请绣雾稍候着，说皇上方才用了膳走了，这会儿齐妃正小憩呢。
绣雾应声说好，便和凤翎一块儿在台阶旁站着等。
说是小憩一会儿，可到底什么时候醒来却不一定，那宫女没请绣雾到偏堂稍坐坐，显然心里对绣雾还是有些轻视。
像她们那样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人，看的自然都是主子的脸色，揣摩也都是主子的心思。
绣雾得齐妃重视，对于青儿那样想要亲近却不容易亲近主子的人来说是需要攀附的存在。
但对于原本就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人来说，却是一个隐藏着的威胁。
毕竟谁也不知道绣雾会不会长久的留在这里，趁现在她羽翼尚且稚嫩，该给的下马威还是要给的。
幸好如今入了秋了，有风徐徐吹来，站在日头下也算凉爽。
不知过了多久，台阶上头才终于传来了走动声和开门声，应该是齐妃起了，一时间前边闲散着的人都忙起来，凤翎也赶快逮住这个空档活动活动身子，这么站着，人都站僵了。
倒是绣雾一动不动，没一会儿方才同她说话的宫女便过来了，小声说娘娘有请，然后撇了凤翎一眼，往上走去的时候还问道翠儿伺候得怎么样，能不能帮上娘子的忙。
绣雾应声说都好，声音渐渐远了。
这宫里头的，一个熟面孔也没有。
凤翎四下看去，外头候着的宫女里也没有青儿在。
就算是二等宫女，青儿似乎也混得不怎么样，怪不得只能欺负欺负哑巴，巴结巴结一个炎阳镇来的娘子了。
她站在这里，没人上前同她说话，在齐妃主宫前的规矩倒是很严。
绣雾很快便出来了，手里依旧抱着她的瓷盅，这回又换了个人出来相送，看上去年岁在这一群宫女里都算年长的，穿得跟旁人都不一样，一看便知道是齐妃身边得脸的姑姑。
就像从前司愉那样，有什么好的东西，凤翎都是会赏的，司愉的吃穿用度甚至比一些微分低的嫔妃还要好。
只不过这位姑姑还没到司愉那样的程度，但也能看出很受器重了。
绣雾往这边过来的时候，那位姑姑便站在台阶上，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凤翎脸上，好在凤翎反应快，立刻便收回了视线，伸手虚扶了绣雾一把，跟着她往回走。
一路回到院里，绣雾才开口：“去了也不过是站着，何必这般辛苦自己。”
凤翎倒不觉得，多看多听，总是有收货的，不能说是无用功，左不过是累了些，可既然身份已经够低了，就不能害怕辛劳。
“方才那位，便是齐妃娘娘身边的姑姑？”凤翎问一句，“怎么称呼？”
绣雾轻声道：“唤作晨露。”
说完，绣雾像是想起什么，抬起眼帘看向凤翎：“对了，此番前往肃宁，齐妃娘娘还特意带了位伯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