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就是云曜这句话，他话音一落，凤翎立刻便坐端正了。

随后继续用‘渴求’‘期待’的目光将他看着，把好奇，想听两个字都快刻在脸上了。

听飞影说的时候，云曜还觉得她有些鬼祟，但又不觉得孤注一掷依附于他的令羽还能有什么花样试出来。

抱着问问看的心态，想试探一下她是什么反应。

现在云曜只想把话收回来，刚才就该让她走的。

谁知道她这么磊落？！

就是好奇，就是想问，就是想知道。

藏着掖着的人反倒变成他们摄政王府上上下下的人了。

云曜有点头疼，他并不擅长说自己的事，况且这些年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要从什么地方说起？

想到这儿，云曜才发现自己不愿提起的事情也太多了，然后头更疼了。

凤翎还等着听呢，见云曜一副别扭又纠结的样子，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开口催促，他能把自己撵出去，这般等了半响，云曜才轻咳一声，皱眉道：“你想听什么？”

言下之意，便是你问吧。

他是憋不出什么来的了。

这样也行，凤翎确实有很多问题想弄清楚，既然他都开口问自己了，凤翎也就不客气了。

她正了正身子，找了个自己舒服些的姿势：“大人方才说回京，是什么意思？”

云曜撇她一眼，一副问些废话的样子，但看她神情严肃，还是不情不愿的回答：“前些年我不在京中，近几年才回来的。”

凤翎颔首，追问道：“大人为何不在京中？去哪儿了？”

云曜皱眉：“去了很远的地方，当年有些变故，并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说得风轻云淡，凤翎却难以想象很远的地方是多远，他身上的伤，应该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凤翎沉吟了片刻，知道自己再纠结这个问题云曜也不会给出更多回答了，既然开了这个口子，旁的也就好问一些：“我今日去同刘叔说话，感慨刘叔深得大人信任，又如此有才干，将府中管理得井井有条，必然是大人慧眼识珠，专程请回来的，可刘叔说不是大人请他回来的，而是他求了大人，多余的缘故，刘叔便不肯同我讲了，让我来问大人，那大人同刘叔和陈嬷嬷是一早便认得的么？”

云曜很轻的应了一声。

半响后开口：“是从前旧府的老人。”

凤翎恍然大悟，怪不得云曜这般信赖，怪不得刘叔会说那样的话。

原来是从前骠骑将军府的旧人，云将军传回叛变的消息之后，将军府便被查抄了，树倒猢狲散，曾经的荣耀都成了荒芜，从前的旧人要么另谋出路，要么攒了些钱财的回乡做小本生意，想来只有刘叔和陈嬷嬷留在了京中，知道云曜被她捡回了宫里，想着将来若是能有帮衬上云曜一把的时候，还能出力。

老人家念旧，承了将军府的情，便念着一定要还的。

云曜几年前回京，刘叔在街上看见了云曜的身影，两位老人家找上门来，原本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云曜还记着两位，便一直留到了现在。

如此看来，两位老人从前在骠骑将军府上的地位应该就不低，云曜让两位帮着管家，一来是确有如此才干，二来……应该是想着要为两个忠心旧主的老人家养老送终。

骠骑将军府倒了那么多年了，如今还肯来跟着云曜，还愿意在京中等候那么多年的，也只有两位老人家。

云曜打从心底里当成了亲人来敬重。

凤翎觉得自己想的肯定八九不离十，她不能流露出自己已经明白了的神情，便疑惑着多问了一句：“旧府？”

果然，云曜警告的眼神扫过来，凤翎正好垂下眼帘，把这件事儿也略过去，嘟囔道：“大人不能说的真多。”

原以为云曜会冷笑或者训她，结果等了半响也没等到云曜开口，凤翎再抬眸的时候，发现云曜只是目光清冷的看着自己。

说不上来是怎样的眼神。

但凤翎这一瞬间竟然看出了云曜眼中的孤独，他突然站起身来，到凤翎面前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开口，似乎还叹了口气：“很多事你不知道才是好的。”

不是想要逃离掌控，逃离这里么？

那么这些所谓的过往，所谓可能牵扯到的人和事，都要撇得干干净净才好。

·

翌日天还没亮，凤翎便被敲门声惊醒了。

她昨夜想事情想得有些晚，人还迷糊着，但外面的敲门声特别急促，容不得她慢慢缓神，直敲得人心里发慌。

凤翎赶紧起身开门，外头天际刚刚泛白，能看清楚站在门口之人的模样。

凤翎倒是揣测过云曜认得的这位奇人该是什么模样，没想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一直跟在锦烟身边的那个婢女。

她今日穿着摄政王府下等婢女的粗麻衣，素着一张脸，同平日里看上去很不一样，几乎快认不出来，凤翎盯着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发现紫云在自己脸上也做了改动，虽然不太明显，但乍一看几乎辨别不了。

真是神奇的手法。

预料到凤翎会有这样惊讶的反应，紫云福身俏皮道：“给姑娘问安。”

“你是锦烟姑娘身边那位紫云？”凤翎虽然看出来了，但为求谨慎，还是多问了一句。

紫云颔首：“姑娘聪慧，果然还是被认出来了。”

锦烟果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皇城的，且是以那样惊艳的噱头，同样，这段时间的消失也非偶然，云曜说的奇人，竟然是青玄和锦烟头上那位主子手里的人，怪不得云曜肯跟他联手，看来那人很有些了不起的手段在。

凤翎侧开身子请紫云进来，她探身看了眼门外，外头安安静静的，没有旁人了。

紫云伸手拉过凤翎的手腕：“姑娘别看了，你家大人一早安排好了，现在这院儿里的人全都‘好睡’着呢，咱们抓紧时间，别错过了入宫的时辰。”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紫云拽过凤翎后关上门，领着她一路到**，请她躺下。

凤翎有话想问，刚喊了一声紫云，就被一团带着香气的烟雾扑了脸。

烟雾消散，凤翎的意识也跟着坠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