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厌还特意将“再战通宵”这四个字在齿瓣间着重强调,语调听着极度的缠绵悱恻。

果不其然,沈御风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你简直是恬不知耻……”

“怎么,想打一架吗?是个男人就别废话,我最厌恶废话连篇的怂货。”

就在两个人说着说着要打起来之时,陆明棠猝然开了口:“安静。”

瞬间,争执停止,两个人都乖乖闭上了嘴巴,陆厌刺啦啦的占据在陆明棠身边的位置,而慢了一步的沈御风,只能坐到对面。

两人虽然都不再争吵,但还是会互相瞪着对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直到陆明棠将名单里的人选都勾选好了之后,转手交给沈御风,“将名单交还给沈侍郎。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沈御风当即接过,“公主放心,时辰不早了,公主回去歇息吧,剩下的交给我来便成。”

陆明棠又补了一句:“送完名单之后,你便回沈府盯着,今晚必然会有人动手,到时你只需……”

沈御风虽是有些不太解,但对于陆明棠的话他言听计从:“是,公主,我马上去办。”

等沈御风离开之后,陆厌突然伸手,捧住陆明棠的脸,将她的脸转向了自己这边。

“阿姐不许看旁的狗子,只能看朕一人。”

陆明棠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困了,“嗯,只看你一人,我累了,背我回去睡觉。”

反正不用她说,小狼狗必然会上手,陆厌想公主抱,“可是朕想抱阿姐。”

“不给抱,方才那么不听话,要么背,要么我就自己走回去。”

陆厌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将陆明棠背起来之时,故意在她的小腿位置轻轻拍了一下,“阿姐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

“我的脾气一直这么坏,而且我不仅不会改,还会越来越过分,怎么,讨厌了?”

陆明棠嘴上说着,手已然捏上了陆厌的耳朵,但凡他敢说一句她不喜欢听的,必然将他的耳朵都给捏下来。

“怎么会,不论阿姐什么样,朕都喜欢。”

陆明棠满意了,趴在陆厌的后背,下颔抵在他的肩膀位置,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陆厌的脚步很稳,踏在月光之下,悠闲的就像是闲来无事,半夜散步。

“阿姐哼的是什么曲子,怎么朕从未听过?”

陆明棠抬眸看了眼月光,嗓音很轻,分辨不出情绪:“我娘说,这是她故乡的小曲儿。”

她很少会提起自己从前的事情,更很少会提她的亲娘。

陆厌侧目,“阿姐的娘,也同阿姐一般好看吗?”

陆明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那你先回答我,你的娘,好看吗?”

“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宫女,被那个狗东西在醉酒之时宠幸,便有了我,她一点儿也不好看。”

所以才会只被宠幸了一次,便被先帝彻底遗忘,倘若不是他被韦相推向了皇位,不会有人记得有他这个皇子的存在。

“那上天必然是偏心的,我们那个父皇,好色昏庸,肥头大耳,同那个猪头庸王几乎是一模一样,却将阿厌生的这般好看,这么讨人喜欢,也算是他死得其所了。”

讨人喜欢这四个字,听得陆厌心情甚好,“他们都认为朕残暴,阿姐却说朕讨人喜欢,这般违背良心的话,朕可不信。”

“旁人怎么认为是旁人的事,与我何关,只要我认为你好,你便是最好的。”

听话有用的小狼狗,在陆明棠的眼里自然是非常好的。

陆厌说话的语气都是带着笑,“阿姐就会哄朕高兴。”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兔子是在骗他。

“阿姐也是最好的。”

但是他不在乎,而且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骗人的。

次日,会试放榜,榜单前早已围了一群人。

“中了,我中了!”

“我也中了!”

“这不是在做梦吧,我们竟然能有机会上榜?”

……

榜单前,那些寒门士子笑得有多开心,那些世家子弟就有多憋火。

原本以为这次的科举也是板上钉钉,必然会被他们世家给包揽,哪儿晓得,最后几乎是被那些寒门给霸榜了。

这可是从承德帝在位的时候,就几乎很少会发生的事情了。

可即便是他们再不甘,榜单都发了,他们还敢直接去找朝廷质问去?更何况,他们本身也就没什么才学在身,全靠作弊。

“咦,榜单三甲的榜首这个谢浮白是何人?当真是好生厉害,从前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谢?莫不是那个因得罪了先帝,而被全家流放的那个谢家?”

“应当不会吧,罪臣之后,朝廷怎能把榜首给他,天下姓谢的人多的是。”

众人只是提了两嘴,很快就带过了这个话题,殊不知,人群中有个身材削瘦的年轻郎君,在看到榜单上的名字之后,脸上明显有一丝诧异,但很快他便低头,离开了人群。

刚走出一段距离,却被一人拦住,“谢郎君,我家郎君有请。”

谢浮白没想到会被人认出,当即警惕的看着来人,“你是何人?为何会认得我?”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谢郎君不愿意随我走一趟,即便如今你的名字位居榜首,到了殿试,也会因为谢家是流放罪人的身份,而被刷下来。”

谢浮白的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跟着对方走,因为他别无选择。

见面的地点是在樊楼的天香阁,单独的包间内,早已有人在等候。

谢浮白不断的想,谢家被流放了这么多年,而当时谢家获罪的时候,他年纪还很小,如今时隔多年再回汴京,又有何人能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而对方特意在放榜之日拦住他,单独约他见面,又是有什么目的?

“谢郎君,第一次见面,不必拘束,请坐。”

谢浮白思忖了一路,却在瞧见面前年轻而容貌艳丽的郎君之时,还是愣了那么一瞬。

他非常清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郎君,但这郎君在看到他之时,却像是很熟络他一般,抬手示意他落座。

“不知阁下究竟是谁,为何会认得谢某?今日约在此处相见,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