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是年轻人的权利。
信命是成年人的特质。
下班打车回家的路上,我听到一首歌。
不知道名字,只记得几句歌词。
不知从何时起,喜欢一首歌不会刻意找它的名字,不会想把它立即拷在电脑里。
上网听听,或者哪一天哪家咖啡店哪个电台突然就与它偶遇,即觉得是恰到好处的缘分。
我想,爱情也当如此。
这次失恋和余云升那次着实不同,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对我的人生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我心已残。
我躲在房间用ipad看《哈利波特》,其间出来开了一桶泡面一瓶可乐一根火腿肠庆祝。
苏眉差点要打120以为我磕了安眠药。
我告诉她,我只是变成了哈同学的脑残粉。
我从第一集看到第七集,连看两天,连耳鸣都是开篇的旋律,看到哈同学从凄惨的孤儿励志成了人生大赢家,人生才又有了些许希望。
悲惨果然需要对比,我觉得我已经能把谢南枝抛弃到三界之外。
谁知我打开房门,彦小明这厮正在嚷嚷:“明天出差逃不过,难吃在帝都等着……”
我下意识问:“谢南枝出差去了?”问完恨不得抽自己,道行尽毁!
彦小明转头看我,面色惊讶:“对啊,你不知道吗?噢,也对,你生日后第二天他就走了。”
我能理解他惊讶的由来,面对一个两天没有洗澡,只吃泡面过日,眼睛红肿的女疯子,能不惊讶我是什么蛾子变的?
我需要点糖分缓和下,飘去厨房找巧克力,假装不经意道:“对啊,那天我看他和他前女友走的。”
这是我最不屑的伎俩,却因为谢南枝,问出口又想抽自己了。
小明说:“不是吧,他前女友是who?从来没听说。”
我咬了粒费列罗,嗯,果仁快过期了,但心情大好,顿时阳光普照。
苏眉对我最近犹如更年期一般的反常状态感到疑惑,用激光一般的眼神打量我:“你和谢南枝怎么了?要是找他,打个电话,发个微信不就得了。”
要是怎么了,我能这么着吗?
谢南枝那厮就在我生日当晚和他前女友跑了!关键是这和我还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我还能怎么着?
高科技是好,但是有些话电话里说不出,微信里发不了,错过了就再不想提。
我琢磨着,我对谢南枝的喜欢或许就和我对吴彦祖的喜欢是一个道理,等他娶了Maggie Q就好了。
什么?他没和Maggie Q结婚?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这么几年,吴彦祖娶了别人生了女儿连女婿都找好了,鸭血粉丝汤也从三块五涨到十块五。
我不担心吴彦祖,因为再这样下去我连碗粉丝汤都喝不起,还在纠结个P!
我化悲凉为动力,为年终奖而冲刺。
分公司因为档期不同都是用自己的经费单独活动,EL打赏什么纯属彦艺宁个人决定。
江湖上流传着年终奖的传说,老马说去年是韩国,女士附赠瘦脸针,男士附赠隆鼻,个个回来俊男靓女了个把月。
我对美女老板ELENA彦艺宁的“体贴”佩服得五体投地,默默希望无论干什么折现就好。
年初的时候,确定了是去东京购物附赠箱根温泉。
三天的行程,最后一天自由活动,我和大部队去新宿伊势丹血拼。
看着新宿街头的美女,全身上下无懈可击,没有一个不化妆,不贴假睫毛,不染头发的。
大冬天,羽绒服都不穿,还是短裙飘飘。
我和苏眉总结:日本女人真是可怕,全民族都把爱漂亮当事业来做!
日本人严重崇洋媚外,见到老马这种外表洋鬼子的就直鞠躬,压根不知道他内心就是个中国屌丝。
老马看着商场里穿和服向他鞠躬的妹纸,和我赞叹:“这姑娘应该娶回家去!”
苏眉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打消念头:“日本男人的工资可是全都要交给老婆的,连买酒的零花钱都要看老婆心情。”
我领命到堂吉诃德给燕妮买东西,看着连袜子都分瘦腿的,发光的,保温的,透明的……突然有种我就是长着胸的男人的感觉。
来之前,我问燕妮要带什么礼物给她。
林燕妮是个榜单控,完全不做功课,只告诉我:一、日本产,二、日本独家,三、销量前三。
这个有点难度,我调查了下,得到结果:电饭煲,马桶盖和冈本001。
苏眉问过我最喜欢日本的什么,我坚定地告诉她——马桶。
发热喷水,保温清洁,功能齐全,堪称屁股界的神器!
电饭煲拎不动,马桶盖没法用,只有冈本001。我买了三盒和几双袜子,前者不确定林燕妮自己能不能用,但也算满足她的愿望送她的手信。
苏眉接了电话,娇羞地告诉我彦小明和谢南枝来了,反正明天是周末,不如我和他们多待几天去神户泡温泉。
我这几日温泉泡到皮都发白,再一听到谢南枝来了,着实心塞。
找了机会,就钻入新宿地下铁。
逛街不在行,吃了碗拉面,胃是第一个想家的,摸摸肚子,着实想念麻辣烫。
五点多人流增多,我在地铁里,总算体验到日本的地铁特色,大家都西装笔挺,却面无表情地被挤来挤去,像无数根面条和了水粘在一起。
越挤越朝里,完全挨不到门,下不了站,当我真正杀出一条血路,脚落到月台,却发现,已经完全迷路了。
我母亲向太太对我认路的本领好生佩服,和我去过一次鼓浪屿,岛上的路完全靠走,小径无数,店面雷同,我不记路只看店,每每出来都是相反方向,东西南北一概不识。
向太太行程结束之后,只和我说了一句话:“暖暖啊,以后你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
一个做什么事都不易的人,自然不会认路。
传说这种人要好好珍惜,因为哪一天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转了一圈的地下,看着路线图,无数的线,密密麻麻的站,绕了一圈,却发现手上的通票只能坐一家公司的线路。
本来是有Wi-Fi热点的,可是在苏眉那,我一离开,自然不能上网。
离开网络,立即生无可恋。
难吃害我,人还没到,我却因为躲他已经身陷险境!
百万种想法穿肠而过,身上就两万日元外加一张银联,不知还能坚持几天,语言不通刷碗的活估计都不能,护照还在酒店保险柜,难道我就要这样被卖掉?
脑海中励志片,悬疑片,恐怖片,动作片……轮番上演。
还好有全球通,立即掏出来打给苏眉:“喂,我迷路了。你在哪?”
苏眉那边的背景嘈杂:“你怎么会迷路?你在哪……”
听清她的声音也着实费劲,我快速回答:“地铁。”
苏眉的声音有一瞬的停顿,紧接着就是谢南枝的声音响起:“站名是什么?”
难道这是把电话抢了?
我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啊,愣了半天,抬头看站那边的出口,才说:“高田马场”。
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没有声音了,一看手机,居然没电关机了!不知道他听没听到我说的!
这就要客死异乡了?
日语我大多是从卡通片里得到普及的,还是燕妮传播给我的岛国大片,印象深的就是:亚达,牙买碟……
但,这都能用吗?
我站在空****的地铁站,上下班的人群都是一水的黑色,像群黑乌鸦一般呼啸而过,来了又走。
天色已晚,电车的铃音一遍一遍播放着,不熟悉的面孔,听不懂的语言,何去何从?
虽然是两个小时飞机的路程,也是第一次出国,两个小时,从南京飞北京,和从南京飞东京,同样的距离,那绝对是不一样的效果。
说这一刻,不害怕绝逼是骗人,但人都那么大了,就是害怕也要装一装啊。
自我安慰,总能找到酒店,就是时间长短,再不济引渡回国?
一分一秒都是度日如年。
哪个月台都像来时的样子,摸索着往前走,这一趟车来了,正要上,却听到后面有人喊:“向暖。”
小日本都不喜欢在大庭广众喧哗,所以这声音击落在人群里还不算小。
我回头一看,谢南枝!
果然,我这站又差点坐错了。
他的声音一向都是平静且冷漠,却有一股子“必须听我的”的劲儿,可无论是刚才的通话,还是现在的声音都语速较快。
难道是我的错觉?
还没等我琢磨,他就大步走过来,一下子拥抱住我。
这速度太快,我脑细胞就是搭火箭也完全跟不上啊!
说来可笑,我和谢南枝的拥抱寥寥可数,而且每一次都是歪打正着(我揩油的)。
这一次,他这么主动一下子抱住。
哎呀,给我个准备,酝酿下情绪?
月台上,身后的列车启动,带走一阵风,吹散了头发,我的鼻尖冲进他的清冽的薄荷味,他穿MONCLER的藏青色轻薄羽绒外套,滑滑凉凉的布料贴着我的脸,正好帮我烧着的面颊降降温度。
只有一下子的停顿,他就立即放开我。
哀痛,好时光总是无比短暂。
他伸手耙了耙头发,我抬手把吹散的发型拨到耳后。
暮色降临,掩饰得恰好。
我本觉得生无可恋,预计好了养一窝猫了却残生,现在又有点死灰复燃的架势。
我摆弄手机问:“你怎么找到这的?苏眉他们呢?”
他看了看月台:“我们分头去找你。”
陌生的国度,依然行人匆匆,漠然擦肩,并没有人知道,我和谢南枝的相遇如同两粒水滴滴入大海的汇聚,激起片片涟漪。
又一辆列车驶来,响起报站的提示。
谢南枝转身,又回头看我,竹秀一般的身姿,往后面伸出手:“人多,走吧。”
手向后伸着,却又像孩子一样扭头不看我。
有人问我觉得一个男人什么时候最帅。
今天我知道答案。
就这样说着“走吧”,往后伸出手的瞬间。
我愿意和他亡命天涯。
其实没有那么惨。
到了正确的月台,站在人群里排队,我前他后。
到站的铃音响起,他的声音在我身后:“你只有JRPASS,只能坐日本铁路公司的车,肯定坐的是山手线,沿着新宿周围的站找就行。”
我听着他淡淡的却安稳的声音,在人群里上了车。
我右他左,车发的电车音乐响起,他继续说:“你在电话里好像说的是‘高’字就断了,我听到出发的音乐。”
他侧头勾唇笑,问我:“你不觉得这站的音乐很熟吗?”
我侧耳倾听,的确非常熟悉,像在哪个游乐园听过。
他才开口:“是《阿童木》。”
“阿童木的爸爸是手塚治虫,出生在高田马场,所以这站用《阿童木》的歌来纪念。”
这样就把我找到了?
果然是我的对立面的人生,做所有事情都小菜一碟啊!
瞬间就把我的自信虐成渣渣!
我问:“东京的站都有音乐吗?”
“发车的时候有,日本的跳轨自杀率很高,所以播放些舒缓的音乐,希望缓解轻生情绪。”
这人还有不知道的吗?
我问他:“你来过很多次日本?”
“以前跑船时来过一次”,谢南枝侧头,“你忘了,我很喜欢火车?”
我为什么要记住?
他低声在我耳边说:“你看,日本的火车都是窄轨,新干线是快轨143.5……”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说的话也多起来。
日本的地铁是不是就没有不拥挤的时候,尤其是越要到新宿,人就越多。
我被一挤就冲到里面,谢南枝抓住我的手,我抓住他的衣角。
车一开,我贴着他总比贴着旁边面无表情的宅男大叔的好,紧紧贴上。
他似乎知道,拉开外套环住我,浓浓的薄荷味。
他衬衫的纽扣蹭着我的耳朵,我说:“谢谢。”
轰然的车声中,他淡淡的却安定的声音响起:“没事。”
和苏眉会合,小明上蹿下跳,这货和我一样,第一次来日本。
彦小明过来拥抱我:“向卵,哥差点要找POLICE去了!”
我表示没多大事情,装腔作势地接受每个人的拥抱。
彦小明说:“明天咱们就一大早坐新干线去大阪,吃和牛泡温泉。”
我摆手:“你们去吧,我太累了,和公司其他同事一起回去。”
谢南枝不说话点了根烟。
彦小明指责我:“多大屌事啊?你不去我们肯定也不去了!你怎么那么矫情了?”
我指着他问:“你解释下矫情是什么意思?”
他干瞪眼。
苏眉拉着我到一边:“你要不去,谢南枝肯定不去的,那我也不去了,把我和小明两个人留一起,这不是送羊入虎口?”
我侧头偷瞄谢南枝,他站在路灯下,点着烟,锋利的轮廓。
着实头疼,确定不是送他这只虎到我这只羊的口?
点点头,去就去吧。
小明不是说了:多大屌事啊!
第二天一大早,在地铁站买了六个包子,坐上了新干线。
我和苏眉吃香芋包,彦小明吃肉包,谢南枝吃白菜包。
我认为比不上金陵饭店大肉包,彦小明却认为人家服务周到,礼盒装着,还送湿纸巾。
我俩就一颗肉包的问题展开了血雨腥风的厮杀。
彦小明一路上对日本的一切都叹为观止,一副相识恨晚,只恨当年没有投生为日本鬼子的感觉。
谢南枝说:“没有可比性,这里的一切已经发展到了极限,我们国家正是在发展中。”
瞧瞧多爱国!
苏眉板着脸告诉他,如果想做南京女婿就要站好我方立场。
彦小明这厮居然厚颜无耻:“我这不是正在混入敌方内部,了解敌人才能打败敌人吗!”
彦小明在我看来其他本事没有,享乐本领堪称第一,订的温泉酒店是家八百年老店,当年丰臣秀吉的最爱(其实我压根不知道他是谁),总共就二十个房间,在有马小镇的最泉眼。
比较关心的是最后一点,我可不想住下游的酒店,洗别人的洗脚水。
初初我一听是八百年尤其是在日本这种诡异的地方,脑袋里就飘过什么贞子传说。
苏眉一再保证会和我同食同寝,彦小明点赞也表达此意愿。
我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休得有非分之想!”我可不好3P这口。
他只有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今晚睡谢南枝去。
温泉酒店是半食宿,包晚餐和早餐,晚餐要穿着浴衣。
看着谢南枝换了日本浴服,白底蓝花系黑腰带,显出强健有劲的腰身,V字的领口露出若隐若现的紧绷胸膛,白色的袜子和木屐,极富异国风情,
日本不愧是腐国。
有非分之想的人很快就变成了我。
吃的是怀石料理,上菜都快比上法国餐了,彦小明点不到青岛啤酒有点失落,只有和谢南枝喝清酒。
我和苏眉也是第一次一起出游,反正晚上也没事可干,做好不醉不归,过个****假期的打算。
大家拿清酒干杯,我一口闷,虽然经过最近频繁的酒醉锤炼也算有点经验,仍然是被呛了一口,和咱们的二锅头差不多啊!
谢南枝扬眉拿过酒单:“喝点不烈的。”
转头对穿着和服的服务生大妈点单:“Plumcider,please”(梅子酒)。
他的杀伤力全世界全年龄通用,人和服日本大妈立即笑眯眯地送了秋波。
外面下了雪,里面喝着温好的清酒,日本菜分量都小,一个个的小碗上来,摆盘精美。
我和苏眉还有谢南枝看懂中文,日语的菜单还是一知半解的拼凑了解。
可怜了彦小明这只假华人,每上来一个,都赖着苏眉和他解释,就是解释了有时还要谢南枝做个英文翻译。
“这是什么鱼?”
“蓝鳍……”
“什么旗?红旗蓝旗?”
“Blufin,吞拿的一种……”
一顿饭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日本的大米很好吃,大家都甩开腮帮子吃,吃完已经肚皮滚圆。
雪又停了,苏眉提议去小镇上走走消消食。
小镇上开了微黄的小路灯,照在薄薄白雪的路上,
店铺和咱们的老街一样是木板的店面,晚上都封了木条门,只有几家酒店和居酒屋亮着灯,门头挂着小灯笼。
说是主街也不大就四人宽的路,小径是通往民居的台阶山路。
大路上就我们四个,喝得微醺,木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一刻,无论是不是风花雪月,我都由衷地感谢在宁静的异国他乡有这么一群朋友陪着我。
哎,谢南枝的事情真是糟心,我如果不起邪念该有多好。
我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低头往前走,一不小心撞到了一群从居酒屋里出来的日本男人。
我下意识地说了句:“对不起。”苏眉只在我后面几步,立即就赶了上来。
谢南枝和彦小明在后面还没到。
约是我说了中文,这群日本男人开始围着我和苏眉,高声骂骂咧咧,满嘴的酒气。
我也喝了酒,明显反应迟钝,脑袋嗡嗡的,才反应过来近期外交关系紧张,在异国他乡尤其是日本还是这种小镇子,不要说国语为妙。
酒气热得我头顶直冒汗,突然彦小明的声音响起。
他的南京话响在日本的小镇上,此刻无比动听,他大声喊了句:“歇的咯!”果真是要歇菜,我和苏眉也是喝高了,对视一眼,这种情况下还扑哧一笑。
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谢南枝和彦小明就赶过来,彦小明立即挡在苏眉前面,
谢南枝一把把我拉到他身后。
我伸出头来看,那群日本醉酒男面面相觑,搞不懂谢南枝和彦小明是哪里突然跑出来的鸟。
彦小明和谢南枝都是一米八的个子,加上平时锻炼,身材一看就有威慑性。
尤其是彦小明,一头卷毛,一张混血的脸,前面也说日本人都有莫名的西方崇拜,其中几个人打量着彦小明。
我和彦小明隔了一米,鉴于前车之鉴,赶紧大声告诉他:“别和他们说中文!”
说完,就悔不当初,我这不是在说中文吗。
抬头看谢南枝嘴角抽了抽,他这是要捂脸吗?
彦小明居然转头对我像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一副“哥懂你”的凛然表情。
噢,我想捂脸。
果然,彦小明开口说英文,不知是因为一向喝啤酒的人喝了白酒喝醉了,还是因为要迷惑敌方,他的英文都带着结巴的酒醉:“You know……I’m from a rich family……you wanna talk……or……you wanna play?”
他的手还边说还边兰花指点点:你们知道吗?我家是土豪,你们想谈谈还是想耍耍?
我很少觉得谁是神人,哈利波特算是一个,小明如今也当属其一!
他一说完,我只想捂脸。
任性啊!还PLAY!PLAY个鬼啊!
果然,那群日本醉汉石化了一分钟就开始选择PLAY。
谢南枝把我推到一边,撕鬼子大战正式开始!
谢南枝穿着浴服也完全没有影响战斗力,迅速过肩膀摔了一个,左手又撂倒了一个。
噢,他让我想起了浪客剑心!
我这人约是神经迟缓,刚才喝的梅酒到现在才来劲。
我站在一边,看着谢南枝连续撂倒两个鬼子,跳着大喊:“GOOD!”“COME ON!”
我怎么能把他比成鬼子呢!
谢南枝此刻在我眼里已经成了歼灭鬼子的革命英雄,我要为他为民族做出的牺牲呐喊,为他为祖国做出的贡献加油,这是穿越百年的荣耀啊!
在这种时候一定不能暴露自己的民族身份。
我双手罩在嘴边大喊:“欧巴!”
感觉谢南枝抽鬼子的动作有三秒的停顿。
对面彦小明打架也是毫不示弱,打打还对苏眉笑笑求表扬。
苏眉估计也是喝高了,站在街的另一遍,和我挥手,跺脚为彦小明加油,她这两天被日本文化荼毒颇深,要以彼之道还于彼身,开口都是:“巴嘎!”
“八嘎雅路!”
对啊,要鬼子听得懂的才糟心!
我立即点赞!
搁倒了一街骂骂咧咧的鬼子,彦小明拉住苏眉,谢南枝拉住我,兵分两路,逃之夭夭。
谢南枝拉了我上了小路,一人窄的青石台阶,我酒劲上来一个劲笑,不知道傻乐什么,下面的街道上传来鬼子门们骂骂咧咧找人的声音。
谢南枝回头,眉目带笑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赶紧缩缩脑袋嘘了嘘,一弯腰本来挂在身上的藏青色羊毛大披肩滑落到地上。
谢南枝两步跨到我身后,边笑着边摇头帮我捡起来。
我侧着身看他还在咯咯地笑得像个呆子。
谢南枝一步上来站在我这层台阶低头帮我围上披肩。
他的男士浴服是白底蓝花,我的女式浴服是蓝底白花。
窄窄的石阶深巷,青瓦白墙的高低小房子,房顶上,干枯的枝丫上开出白雪的花。
啊,这个人已经认识了那么久,久到情不知从何时起,久到愿意为他抛开自己的原则。
我对向太太说:一、不能秃头,二、个子要170以上,三、长得要我看得过去,四、不是无业游民,收入大于等于我,五、热爱运动,六、对我好,对我很好,爱我,很爱我……
晃了晃酒醉的脑袋,我想,我找到了我的好运。
和小明苏眉会合,各回各家睡觉。
同样是醉酒的人,我的枕边人苏眉一下子就睡着了,还有平稳的鼾声。
我只有睁着眼睛当金鱼!
奇怪,明明之前很晕很想睡的,现在却觉得心怦怦跳,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怎么还睡得着!
苏眉睡了,不能开灯,我只能时不时瞄一瞄老旧的房间,竹席的地板,木头的窗,白色的纱,窗外干枯枝丫的影子。
八百年的老旅店啊,我想想就毛毛的。
干瞪着眼睛睡不着,我干脆就起来了,这么贵的温泉酒店,我怎么也要去泡脱层皮才能回本!
有马的温泉最著名的是金汤,即是说汤是金黄色的,因为含铁量高。
下午的时候苏眉就和彦小明去泡过汤了,我因为懒睡午觉就错过了,其实是不愿意被彦小明哀怨的眼神盯着当灯泡。
苏眉回来偷偷告诉我这家温泉是男女混浴的,因为泉水颜色深,反正什么也看不到。
那我就更不能去哪,太不纯洁了!
现在这深更半夜的,反正也不怕了。
果然女更衣室没有一个人,就我享受私家温泉啦!
所有温泉更衣室里都有提示,要全部脱完洗了澡下去泡饺子。
我想想苏眉说的男女混浴,还是裹了个浴巾,毕竟也不确定男生浴池那边有没有人。
说是金汤,其实是浑黄色的,滚滚冒着热气,我咽了咽口水,一脚踩到了八百年的洗澡水里。
女生浴场和男生浴场都是“L”形,在室内的长端用木板高墙拦起来,末端的转折才是共浴的部分,两个半圆的池子拼成的圆形池由很矮的石头割开一条界,这个拼起来的大池子才是在室外,男女一起,就像在同一个按摩池里一样,看得清楚。
我看看这个构造,腐国真是处处都是邪念啊!
我本来不准备去室外公共浴场,却听得男人的声音传来。
有点惊慌,仔细一听,好像是谢南枝。
寂静的旅店,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我这边却听得一清二楚,初初以为他是在和彦小明说话,可一直是他的声音,偶有停顿,原来是在打电话。
到后面他语调有点激烈,我完全听到他在说什么。
“沈峻昇出车祸是醉酒驾驶活该……”
“是我?呵,就算不是我,他得罪那么多人,也是早晚的事……”
“沈国华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越听越尴尬,知道太多会不会被灭口。
最后却听到谢南枝的声音略高地问道:“妈,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到底谁才是你的家人,谁才是你的儿子……”
紧接着“啪”一声,电话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本来都准备悄悄走了,却因为谢南枝最后一句话的悲凉和疲惫停下动作。
他砸了电话后就瞬间安静,我怕出事喊了句:“谢南枝”。
得不到回音,半晌后,他淡淡的声音传来:“嗯。”
我这才放心,想了想,裹了裹身上的浴巾,往公共浴池走去。
我这是为了谢南枝这牲口做了多大的牺牲啊,我要是今天毁了一世清白,他肯定得肉偿!
公共浴池那边,石头上躺着已经黑了的碎了屏幕的手机。
他果然在男士的半个浴池那边,上身是**的,在月色下泛着光的小麦色肌肉,光滑起伏的肩线,钢筋一般突出的锁骨,凸起的健硕胸膛上还带着水珠,再往下去就是金黄的汤水,汤水浮动隐隐看水光下的腹肌。
我觉得一定是这温泉的水太热,整个人都口干舌燥,都要跌到水底去了。
这等恃美行凶的人还不自知,动了动身子,拿着一壶白玉壶的清酒朝我晃了晃:“来,喝酒。”
我只想骂坑爹,也不想想,雪夜温泉,裸美男和酒,我能把持得住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