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涟的动作很矛盾,一边主动地把头仰起来,一边不自觉地缩着脖子。
这副主动又胆怯的姿态十分勾引人,刺激着沈怀今的神经,想要让他露出更多可爱的模样。
可惜眼下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场所。
沈怀今在心中自嘲,若自己真的足够理智,他们根本不可能会发展成现在的关系。
他在周涟的嘴唇上简单地碰了碰便退开了。
意识到一切已经结束,周涟睁开眼又眨了眨,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他告诉沈怀今,“你每次亲太久,我都会缺氧。”
他说着四下看了看,很快因为旁人的视线而低下了头。犹豫了两秒后,他扯住了沈怀今的衣角,拽着大步往前走。
沈怀今跟着他离开了那片区域,提醒他:“放心吧,已经没人看我们了。”
周涟松开手,却没有抬头,从沈怀今的角度能看到他已经红透的耳廓。
“我又不亲你的鼻子,为什么要屏着呼吸呢,”沈怀今故意逗他,“放松一点嘛。”
“我也不知道,”周涟嘟囔,“就是会忘记。”
沈怀今又跟着走了几步,提议道:“不知道怎么用鼻子呼吸的话,下次可以试试把嘴张开。”
周涟放慢脚步,疑惑地回头。
沈怀今知道他在想什么,补充解释道:“用嘴巴呼吸会更容易。”说完,不等周涟提出反驳,他便试图打岔,“你确定是往那个方向走吗?”
周涟点了点头,思路却并没有带走:“我也没有那么笨,张嘴就是另一种亲了。”
“是吗,”沈怀今装傻,“涟涟怎么懂那么多?”
周涟不好意思告诉他,因为搜索“接吻时如何呼吸”,他被迫进行了大量的拓展阅读,现在的理论知识极为丰富。
“你是不是想试试看?”他问沈怀今,见沈怀今转头看他,他摇头,“这里不行!”
沈怀今顺势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呢?”
“至少等到周围没人的时候,”周涟低着头,“我看到有研究说,接吻的时交换唾液对身体健康会有很多好处。”
沈怀今惊讶又好笑:“所以很想试试?”
周涟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虽然感觉有点怪,但应该不是坏事。”他说着顿了顿,又强调,“你要是想那么亲就提前和我说,我先刷个牙。”
“一般人不会在接吻前特地这么做。”沈怀今说。
周涟还是摇头:“我知道,可是……反正我需要先刷牙。”
“好吧,”沈怀今忍着笑答应,问道,“那我需要吗?”
“随便,没关系。”周涟说。
“哦,我明白了,”沈怀今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涟涟希望自己尝起来是香喷喷的很好吃,对不对?”
本以为周涟会立刻否认,不料这孩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轻声答道:“嗯。我在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够,所以希望能让你感觉更好一点。”
原本存了心要逗他的沈怀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又往前走了几步,他捉住了周涟垂在身侧的手,牢牢握紧了手心里。
“涟涟本来就是香喷喷的。”他说。
周涟不看他,倔强摇头:“我要刷牙。”
终于到了水族天地,道路两边全是各类售卖观赏鱼的店铺。
周涟兴冲冲转了一圈,分别买了两条虎头的,两条龙眼的还有两条绒球的,每一条花色都很漂亮。
他捧着充满气的袋子回到车上,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情绪低落下来。
“又在钻牛角尖了是不是?”沈怀今问。
“是有点怕自己养不好,”周涟说,“想起了你上次说的,早晚是要道别的。这算不算牛角尖?”
“算,当然算,”沈怀今说,“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带它们回家,优先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好好照顾它们,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我会的,”周涟很有自信,“我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
“那就好,”沈怀今说着顿了顿,犹豫了几秒后告诉他,“其实……你这个岁数,还没有在人生中经历过重要的离别,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但那一天早晚会来。”
周涟举着袋子,对着阳光认真观察着袋子里游动的美丽金鱼,说道:“我经历过啊。”
“你是指从家里搬出来?”沈怀今问。
周涟摇了摇头。
阳光透过袋子里的水流在他脸上印出点点波光,让他的模样显得愈发纯粹无暇。
“你忘啦,”周涟说话时视线跟着金鱼转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不要我了。”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十分普通的小事。
沈怀今一时哑然,自知失言。
周涟侧过头看他一眼,笑了:“好像也不算完全经历,因为没什么真实感,我都不怎么记得她了。”
“是哥哥说错话了。”沈怀今说。
“但是我现在觉得她的选择是对的,”周涟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袋子,“她如果带我走,我就不会遇见你了,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沈怀今腾出一只手,在他的腿上轻轻地拍了拍。
周涟低头在胀鼓鼓的袋子上戳了两下:“不过……我偶尔也会有点想她,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沈怀今很难安慰他。
周涟的母亲当初走得很决绝,多年来音讯全无,从不曾回来探望。周书诚时不时要念道,言语中颇有怨怼,责怪她过分无情,身为母亲却对亲身儿子毫无留恋,是个残酷的女人。
沈怀今没见过她,对当初的一切也仅能从只字片语中推断。
他心疼周涟,见过周涟这些年在家中的处境,自然无法发自真心去祝福周涟的母亲在放弃周涟后过得幸福顺遂。
周涟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表情,说道:“我没有难过。”
沈怀今对他笑了笑。
“也不怪她。”周涟补充。
沈怀今知道,他这些话并无主观上的欺瞒。就好像他也以为自己不在乎家人的态度,无所谓父亲的偏心和继母的敌意。
周涟是一个非常擅长自我催眠的孩子,多年逼仄的家庭生活已经让他习惯于无视自己的负面情绪。
沈怀今也不想去深究这些,逼迫他承认自己心中的伤痛实在毫无必要。
“要不要给它们起名字?”他主动扯开话题。
“给鱼吗?”周涟为难,“一般人养鱼会起名吗?”
“涟涟不是一般人。”沈怀今说。
周涟皱眉:“不像在夸我。”
直到把鱼放进空**已久的鱼缸,周涟都没想要好能给这六条小鱼起什么名字。
数量太多了,叫一号二号老大老二之类的名字显得过分随便,认真想工程量浩大,也没什么思路。
周涟趴在鱼缸前,看着金鱼在提前布置好的景观中来回游动,想起了那只依旧没有脱离危险的小猫。
沙莎叫它小今,这个名字无疑对她是有象征意义的。
周涟忽然有些不高兴,好像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不打招呼强行占用了。
“看得那么认真,还在想名字吗?”沈怀今站在他身后问道。
周涟指向其中一条红白花纹的龙眼:“我也要叫它小今。”
“……”
周涟又指向另一条黑色的虎头,说道:“大今。”之后把手指挪向银白色的绒球,“它就叫……中今。”
“呃……”沈怀今哭笑不得,“老实说,蛮怪的。”
周涟很坚持:“就叫这个,不想改了。”
“好吧,”沈怀今无奈地点头,“那剩下三条是不是叫大涟、中涟和小涟?”
周涟摇头,一边指一边说道:“叫今今,阿今和小小今。”
“想法很好,”沈怀今抹了把脸,“但这样我会对不上号。”
周涟为难地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让步:“那就再想想吧。”
“小今和小涟正好凑一对,不好吗?”沈怀今说。
正想提议叫“大中小怀”的周涟犹豫了几秒,点头道:“也好。”
沈怀今长长地舒了口气,伸出手,从背后搂住了周涟。周涟的身体顿时僵硬。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终于顺利完成了任务,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沈怀今靠在他耳边问。
“怎么庆祝?”周涟问。
沈怀今引着他转过身来:“还记不记得刚才在花鸟市场里约好的事?”
周涟面颊很快红了,说道:“我、我去刷牙。”
“不用,”沈怀今环住他的腰,逼迫他与自己紧贴在一块儿,“涟涟现在就是香的。”
周涟摇头,嘴唇抿得紧紧的。
沈怀今笑着靠近:“乖一点,张嘴。”
周涟整个身体向后躲,闭着嘴,怕被偷袭,话都不敢说。
沈怀今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快点。”
周涟还是不愿意,手抵在两人之间,眼睛看向卫生间的方向。
沈怀今笑意更盛,柔声恐吓:“再不张嘴我就咬你了。”
他说完,见周涟缩着脖子紧张地向后仰,便真的张开嘴,冲着周涟的嘴唇咬了上去。
周涟的嗓子眼里逸出了一丝柔软的呜咽,听起来闷闷的,诱人又可爱。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抵抗,”沈怀今贴着他的嘴唇告诉他,“涟涟希望我的体验好一点对不对?我现在感觉就挺好的,我很满意。”
周涟终于忍耐不住,开口抱怨:“你——”
那之后的话语理所当然全被堵了回去,化作了毫无意义的破碎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