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今心中不悦,但也不方便就此翻脸。

他依旧面带微笑,说道:“他下来,大门口的也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地方。要不这样吧,如果叔叔你不想上去,我替你去问问他的想法,如果他愿意见你,我们就找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没必要没必要,”周书诚连连摆手,“小沈,叔叔就直说了吧,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你没必要那么掺和着。我带他回去,等到家了再沟通也一样的。”

“总得问问他愿不愿意吧,”沈怀今说,“万一他不想见你,我也不好勉强他。”

“算了,我直接上去吧,”周书诚说着便往大门处走,“我亲自上去请他,总可以了吧?”

沈怀今侧过一步挡住了他:“叔叔,我的意思是,他不一定愿意见你。”

周书诚皱起了眉头:“他是我儿子。”

“他十九岁了,有自己的想法,”沈怀今说,“叔叔你先去我的办公室等一下吧。”

周书诚明显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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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今把周书诚领到了办公室,接着一边上楼一边给乔七山打电话,拜托他赶紧过来一下。

乔七山最近总帮他代课,电话里抱怨了几句,但还是很快答应了。

推开家门,周涟正横躺在沙发上,一见着他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已经下课了吗,”他高兴地坐起身来,“我研究了一下,热带鱼还是有点麻烦的,我们就从普通的小金鱼开始养起好了。”

沈怀今点了点头,走到他跟前,低头看他:“跟你说一个坏消息。”

周涟疑惑:“怎么啦?”

“你爸爸来了,现在在楼下,”沈怀今告诉他,“你如果不想见他,我就让他回去。”

周涟的脸一下皱了起来,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他来做什么呀?”

沈怀今耸了耸肩:“可能是……希望你回去。”

“为什么?”周涟不解。

正说着,大门被敲响了。沈怀今白天没有锁门的习惯,两人听到响声后才刚转身看过去,大门已经被人从外侧打开了。

周书诚一眼见到周涟,立刻出声喊道:“怎么,不想见我吗?”

周涟愣了愣,表情彻底沉了下去,扭过头不看他。

沈怀今走到门口,正要说话,听见楼下有人正在呼喊他的名字。

他毕竟还在上课,不可能一直待在外面。

“没事儿,你去吧,”周书诚说,“正好,我们父子俩单独聊聊。”

沈怀今回头看向周涟,用眼神示意他表态。周涟浑身都写着抗拒,可怜巴巴地摇头。

“这样吧,还是像我们刚才说的,”沈怀今重新看向周书诚,“这附近有家店,口味还挺不错的。晚上我请客,我们三个边吃边聊,也不用那么紧绷着。”

“哪需要那么麻烦,”周书诚耐心有限,逐渐变得不客气,“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小沈你……也该有点分寸。”

沈怀今并不理他,只问周涟:“涟涟你的意思呢?”

“我听你的。”周涟说。

周书诚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沈怀今冲他笑了笑:“跟我一起下去上课?”

周涟立刻站起身来。

与周书诚擦肩而过时,沈怀今刻意地挡在了两人之间。

周书诚无奈又生气,不得不也跟着下了楼,在他们背后嘀嘀咕咕:“他这个臭脾气,一半就是被你惯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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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书诚板着脸站在教室门口,周涟缩在教室角落,沈怀今则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给学生们正形改画。

等了十多分钟,乔七山到了。

他没见过周书诚,进门时很不自然地盯着周书诚看了几眼,走到沈怀今身旁后不安地说道:“门口那人你认识吗?怎么一副来讨债的样子。”

沈怀今笑容无奈:“所以才找你来。我去应付一下,麻烦你了。”

乔七山惊慌:“你欠债啦?你干了什么能欠债?”

沈怀今摊了摊手:“晚点再说。”

他现在欠的不是钱,而是个人,而且不打算还。

和周涟一起走出教室,还没来得及开口,周书诚便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个孩子感情好,但小沈,你现在这样未免有点过分了。”

还不等沈怀今开口,跟在他后头的周涟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对我好在你看来是很过分的事情吗?”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颠倒黑白呢,”周书诚有点儿来火了,“我难道对你不好吗?”

“叔叔消消气,”沈怀今挡着他,“我们先出去,找个地方坐坐。”

“不用,我没这个心情,”周书诚指了指一旁的办公室,“就去那儿吧。”

沈怀今乐得轻松,拉着周涟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为避免影响到学生,特地关上了门。

“叔叔,冒昧问一句,”沈怀今不等他入座便开口,“您想接涟涟回家,您爱人同意吗?”

周书诚闻言竟笑了,显得底气十足:“当然了。我本来一开始就想说的,都被你们打岔了。”

沈怀今和周涟对视了一眼。周涟一脸费解,沈怀今在他手上轻轻拍了拍作为安抚,继续问道:“是不是小草莓说了什么?”

“唉,这两个孩子,都是误会嘛,”周书诚感慨着摇了摇头,“慧珊已经气消了,这件事我们就当过去了吧。一家人以和为贵,没必要为了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伤感情,对不对?”

沈怀今不禁轻笑了一声:“叔叔你好像没弄清重点。是她污蔑了涟涟,要不要回去,得看涟涟是不是消了气。”

周书诚“啧”了一声,瞪了沈怀今一眼后看向周涟,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放缓语调说道:“爸爸替她向你道歉,我们男子汉大丈夫,别放在心上了,好吗?”

周涟不愿与他对视,别扭地移开了视线,说道:“你只能道歉你自己的部分,她如果觉得对不起我,让她自己来说。”

周书诚呆愣了几秒,恼羞成怒站起身来:“你这孩子,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周涟并不看他,一声不吭,头微微低着,安静又倔强。

“你真的,从小就是,心胸狭窄,一点亏都吃不得,”周书诚气得不行,指着他的手直抖,“你还记不记得你中学时候的那几个老师,李校长到现在还是副校长,这辈子前途都被你毁了。你真的,真的,从来不考虑别人,你班主任那时候说你自私,我看根本没说错。”

“叔叔,”沈怀今试图打断他,“扯远了吧?”

周书诚在气头上,完全不理会他,继续说道:“你不顾忌别人也就算了,小草莓没有对不起你吧?她那么想你,明天是她生日,你就不能回去陪她过个生日?”

沈怀今嗤笑了一声。

怪不得不闻不问那么多天突然想到跑来接人,原来不是心疼儿子,是心疼女儿。

周书诚情绪激动,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话语有多可笑,还在继续:“从你离家开始到现在,她一句话都不肯跟她妈妈说,她跟谁学得这种倔脾气!你知道慧珊心里多难过吗?你知道这些天家里是什么气氛吗?”

周涟绷着脸,依旧不肯开口。

“哦,那是挺可怜的,”沈怀今说,“这样拖着确实不是办法,还是赶紧让她来向涟涟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