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sir,海关署已经升级为一级部门,将来还得多尊重几分杜sir。”坚宝宁收到消息,立即将老板叫到办公室,弯腰在饮水机前打水,边等边道:“总督将海关署升级的决策,背后的意思非比寻常。”
“难道,总督信不过警队了。”何定贤坐在沙发上,接过坚宝宁递来的水,笑道:“他还能不用警队吗?”
“呵呵。”
坚宝宁朗声答道:“总督不可能不用警队。”
“对!”
何定贤点头:“警队的作用无可替代,而杜sir的棋局确实精彩,知道要与警队掰手腕,首先得先同警队站在一个级别上,但是小聪明是改变不了大势的。”
“海关署升级之后,人员扩编,起码得增编至上千人吧?”
坚宝宁十指合拢,面露思考之色:“是,目前海员署职员共三百余人,分布在两区六个警用码头,负责稽查三十七个商业码头,按照文件上的描述,升级之后明确负责商业航道的安全。”
“起码得增编至七八百人。”
“这七八百人中五百余名行动职员,一百余名行政职员,还有管理层及后勤部门。”
何定贤笑道:“那就对了。”
他饮下口水,十分自信的道:“海关署招的到这么多人吗?”
坚宝宁表情顿时很有神采,含笑道:“何sir,我明白你的意思,海关署确实并非对手。”
以港岛目前的人口比例,鬼佬都有赚钱的门路,会考海关的只有华人。海关署扩编之后将招募大量的华人职员作为行动力量,就算将华人职员锁死在底层干劳力,也无法改变海关人员的血统。
海关署将成为下一个警队!
何况,港岛华人势力已经今非昔比,通过警队、商会的渗透,完全可以帮助海关署警员上位。虽然,华人掌控海关署,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事,但是海关署势力越壮大,却摆脱不了华人!
固守将等待灭亡,开放将迎来变革。
海关署身在时代的牢笼。
何定贤笑道:“陈旧的殖民政策迟早会引来反噬,人追求平等、自由的心,是坚船利炮消灭不掉的。当然,看在杜sir高升的情况下,警队可以多少给他一点面子。”
“下一个提一提规费,算是庆祝杜sir升职吧。”
一个等级。
享受一个等级的利益。
坚宝宁颔首道:“何sir考虑的很周到。”
“另外,杜sir在半岛酒店举办的酒会……”
何定贤摇摇头:“这我就不去了,刚刚把别人揍了一顿,再去同人干杯,没意思。”
“坚sir,过两周我小孩百日,有空到潮福酒楼饮茶。”
坚宝宁立即答应:“一定到!”
何定贤则道:“海关署在职责上已经有部分职权与警队重叠,例如缉私,本身就与扫毒组,商业罪案调查科的职权冲突,贸易护航则涉及到水警区的利益。”
“海关署越壮大,警队就越弱势。”
坚宝宁无比赞同的道:“还是该合力压一压海关署的风头,让全港的纪律部门都知道,谁大谁小。”
“没错,一级纪律部门可以有很多,但最大、最威的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警队!”何定贤点点头:“还是得从打击海盗方面下手,如果能将南洋地区的海盗全部歼灭,那么,海关就只剩下政治力量,而没有江湖力量作策应。完全不是掌控黑白两道,江湖秩序的警队之敌,只能伏低做小。”
坚宝宁出声道:“何sir,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
水警大楼。
葛白身穿总警司制服,将一杯热茶放在桌面,笑着说道:“何sir,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介绍两个伙计给你认识。”何定贤坐在沙发上,接过茶杯,抬眼望向身侧的两个伙计。雷蒙与黄炳耀各自上前一步,举手敬礼,大声喊道:“长官好!”
葛白坐在对面轻轻举手回礼,招呼道:“雷sir,黄sir,坐吧。”
他对这两名何sir在重案组的手下有印象,心知两人深得何sir信重,并没有特意摆长官的谱。雷蒙、黄炳耀二人也在道谢之后,乖乖在旁边的椅子坐好。
何定贤则道:“这两位伙计在重案组的表现很不错,考虑到水警区扩编,急需人手,想让两个伙计过来帮你。”
葛白不得不佩服大佬能把讨官都说得如此清醒脱俗,但想到水警区当下的状况,也不拒绝,点头答应:“没问题,何sir的手下都是警队精英,正好能解决我的燃眉之急。”
“水警区现在扩编至五百余人,很多岗位都缺信得过的伙计,正好可以让雷sir和黄sir有用武之地,你想把他们两个安排在什么地方?”
何定贤笑道:“他们现在起是你的伙计了,怎么安排,你说的算!”
葛白沉吟片刻,出声道:“雷sir,你带一组人负责中环湾仔码头,黄sir,你带一组人负责九龙塘码头。”
“yes,sir!”
雷蒙、黄炳耀再度起身,立正敬礼。
“跟着葛sir好好干,葛sir未来可是有机会竞争处长的人物。”何定贤坐在沙发,边喝茶边道:“葛sir当上处长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一个一个肥水区当署长。”
葛白忙笑道:“何sir,你又开我玩笑。”
一周后。
潮汕商会,瑞和堂。
王老吉端起紫砂茶壶,斟好一盘茶,分给面前的五位商会理事,出声道:“阿贤,有没有听说最近南洋海上的事情?”
“有听说。”
何定贤手指轻敲桌面三下,行完叩手礼,端起茶杯,轻轻吹拂着茶汤。楚伟南则坐在对面,直言不讳的道:“南洋的徐天保已经连续截了两艘港岛商会的货船,一艘是许老板的船,一艘广府商会郑老板的船,据说先前东莞商会方会长的船,还因为警队被海关给扣下来过?”
“是。”
何定贤承认道:“方会长的船确实与警队有关,现在已经放出来了。”
“放出来不够。”楚伟南提醒道:“你因为自己的利益,平白给方老板添麻烦,帮人解决麻烦是分内的事。”
王老吉则道:“伟南推选你竞选潮汕商会的副会长,商会理事们沟通了一圈都很支持你,以你现在的权势,直接做商会会长都OK。但是想坐稳商会会长的位置,光靠商会里的理事们支持不够。”
“要获得全港同乡商会的认可才行。”商会会长作为牌面人物,整个乡籍商人的代表,对内要能服众,对外要有面子。别的商会不认你,不与你沟通,不卖你面子,商会会长的位置又怎么坐得稳?所以,商会会长往往不是商会里最有权,最有势的人,而是商会中信誉最好,人品最硬的红人。这里面有点双花红棍的意思。
何定贤悟性极佳,当即说道:“所以,我该给许老板和郑老板,以及方老板一个交代,表示我会以潮汕商会的势力,为整个港岛华商贡献一份力?”
“是这样的,你心有商会,只配做一个理事,心有警队,只配做一个警司。”王老板一手摁着壶盖,一手提着茶壶,替他添茶时道:“要心有华人,才能做港岛的主人,心有华商,才配做商会的会长。”
“这些话地位和实力不够,听起来就是废话,但有实力而不会,再厉害也是一个废人。”
何定贤道:“年底前,我会搞定徐天保给各大商会一个交代,否则,副会长的职位我就弃选了。”如果他无法掌控潮汕商会,将来在北方看来就是一个小小的警队头子,随便安排一个好职位,过渡一届就可以下岗了。
何家的财力可以靠着财业维持,但何家的权势根本不要想延续。因为,他没有在体制之外的政治力量,所以,当上会长是一步很重要的棋。在商会里没有利益,只有付出,而回报并非是从商会内获得,而是在另一个地方。
王老吉笑道:“徐天保很难搞的,不一定要搞定他,能够保证商会的船不出事,少出事便足够了。”
“还是搞定徐天保吧。”楚伟南道:“没有比这更一劳永逸的办法了,而且海盗已经是个夕阳产业,剿灭了徐天保之后,剩下的海盗也撑不了多少年,早点安心更好。”
何定贤点点头:“知道了,老豆。”
……
“何生,两天前有一艘泰国开向南洋的货船给人劫了,上面是一批十五吨的面粉。”蒋天养在南洋打来电话,何定贤闻言不怒反喜,笑道:“所以,天保贼的位置找到了?”
“天保贼的水寨藏在南沙群岛之中,在沿涂暗礁上设有多个观察哨,但主寨已经定位在美济岛。”蒋天养叼着支烟,语气兴奋。
何定贤先是一愣,又失笑道:“南沙群岛果然自古以来是我国的领土,不仅生活着华人渔民,还生活着中华海盗,妈的,这么好的位置,不去劫菲律宾的船货,劫我们华商的船?”
蒋天养讥讽的道:“海盗可不是什么好人,穷凶极恶,距离菲律宾越近,越不敢动菲律宾的货船。当然,菲律宾那群穷鬼也没什么好货,还是劫华商赚的多啊!”
“这倒也是。”何定贤点头认同,又追问道:“徐天保在岸上的老窝能找出来吗?”